上没有大盘大碗,没有丰盛的菜肴,只有几个简单的菜,还有一茶盘的饺子,摆满了一大桌子,圆形的红木桌子正中间点着两支白色的蜡烛,把整个堂房照得铮明瓦亮,堂屋地上铜煤炉烧得旺旺的,火苗舔舐着炉子上端放着的大铜壶。屋里暖和无声,只有竹筷子碰到瓷盘的声音;屋外阴冷的风刮着地上的雪、雪上的落叶,沙沙作响。
许老太太的眼睛扫过每个在座的人,她的眼睛在雪莲头上逗留了片刻,她的嘴唇哆嗦了几下,很快恢复平静,端起桌上一杯热茶,晃悠悠站起身来,从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,眼睛盯着手里茶杯上那点热气,沙哑着声音说:“今天是大年三十,今天没有主仆之分,咱们是一家人,有缘人才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,首先敬俺哥,替俺守候着许家,哥,老妹以茶水代酒敬您一杯,谢谢您啦。”
许老太太双手捧着茶杯往海秉云眼前送了送,收回来放到唇边,一仰脖子,一饮而尽。
海秉云坐着没动,他双手摁着拐杖,清清嗓子:“这么多年,俺第一次听到俺老妹表扬俺,俺心里有点小骄傲,今夜就让俺与廖师傅喝个痛快,老妹,首先要感谢廖师傅跑里跑外,还要伺候俺这个老不死的,也要感谢直管家不辞辛劳,兢兢业业看护着许家院子。”
几十年了,这是海秉云第一次话里提到冥爷,让坐在廖师傅身旁的冥爷全身哆嗦,一时忘记了回话,忘记了给许老太太和舅老爷敬茶,他弓着腰,用袄袖遮住脸,哭声憋在嗓子眼里,抬起泪眼,直呆呆看着海秉云,他难以置信这席话是从舅老爷嘴里说出来的。
许老太太与大家寒暄了几句,拿起筷子,象征性地吃了两个饺子,喝了两杯茶,放下筷子和茶碗,双手摁着桌子颤颤巍巍站起来,“大家吃吧,俺去躺会儿,他舅老爷不要喝太多酒,廖师傅您看住他,意思意思就是了。”
赵妈赶紧离开饭桌,走到许老太太身旁,双手搀扶着老人的胳膊,“老太太,您慢点。”
越过穿堂屋,来到卧室,许老太太瞄了一眼桌上燃烧着的玻璃灯,叹了一口长气,手掌拍在桌沿上,灯苗在颤抖,老人嘴里的话也在颤抖:“那孩子记仇,人死了还记什么仇啊?”
“老太太,这个光景下,记仇没有过错,您没看到,听敏丫头说,雪莲小姐的后背都是藤条印,新的、旧的摞了好几层,可怜呀。”
“有这事?!唉……俺怕呀,怕俺许家再出一个许洪黎呀,无论怎么说,那是她爹呀,晴盈是她的亲娘……”许老太太嘴里念了一嗓子,跌坐在梳妆台前,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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