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个醒。
李老槐走近梁子,用警棍敲敲煤车上的筐子,佯怒道:“梁子呀,你吆喝这么大声做什么?俺耳朵不聋。”
梁子双手握着车把,昂着汗津津的脸,笑眯眯地看着李老槐,“李叔,不好意思,俺见到您高兴,一高兴有点忘乎所以,嗓门大了点。”
“不是大一星半点儿,瞅瞅你,把迎春院的那一些女人都吓跑了。”李老槐翘起一根手指,用指甲盖剔剔牙,三角眼瞥斜着街道对过,咸嘴淡舌:“梁子呀,你也够勤快的,没有半工夫的闲,这是给哪家去送煤呀?”
梁子放下车子,从脖子上拽下一块灰不溜秋的布条,摔打摔打裤腿上的煤灰,诚实地说:“李叔,俺车上四筐煤有迎春院两筐,还有姜家面馆两筐,这是他们两家昨天订好的,俺本想先去八里庄赶个集,俺又一想,咱们不能耽误人家做生意不是吗,所以,俺早早过来了,放下这四筐煤俺再去赶集也不晚。”
李老槐把抓着警棍的手背到身后去,用另一只手捋捋唇角上面两片胡须,在煤车旁边踱着四方步,嘬嘬牙花子,“梁子呀,昨天你婶子说……唉,你说让俺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开口呀?”
“李叔,您有话直说,咱们爷们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,您不要把俺当外人。”
“梁子,昨天俺忘了问你,听说你换了主家,让俺猜猜,这煤是不是许家煤店的,他家的煤多少钱一筐呀?”
梁子听出了李老槐话里的意思,心里骂道:这个老狐狸还学会了绕圈子。“喔唷 ,李叔呀,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您的眼睛,这煤是许家煤店的,听说他家的大东家是日本人,日本人开煤矿,卖的煤自然便宜,薄利多销,再说天气越来越热,烧煤的只有永乐街上几家店铺,其他庄稼户谁烧煤啊,饭都吃不饱,哪敢买煤烧火做饭呀。”
“梁子,俺也是庄稼户呀,却没有半亩地,全靠吃俺这点俸禄……俺家里的那丑婆姨也懒,她就不能去河道捡点树枝子,耧点干草什么的,烧炕做饭偏偏用煤,败家娘们,不说了,说起她俺这气不打一处来。”
梁子用手背揩揩胸前的汗珠子,在衣褂上擦了擦,“李叔,您哪里是庄稼户,您是吃皇军俸禄的,是凤凰暂时居住在鸡群里,有朝一日大权在手,不再与那些佃户做邻居,住进日本小洋楼要多风光有多风光。”
“哈哈哈,梁子,你的话重了,孟家不是也住在葫芦街上吗,俺一个小小巡警与孟家相差万八千里,不提了,不提了。”李老槐背着手在梁子的煤车左右转了一圈,眼珠子落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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