俺这就去把大小姐喊过来见您。”
黄忠的大脚碾着地上的鹅卵石,身体往后退着,他心里责怪自己不该把敏丫头的事情告诉大太太,话已出口,覆水难收,他一时不知如何才好。
看着黄忠慢腾腾离去的背影,姌姀把两扇木门往两边一推,她一边把门帘挑起来挂到门框上面的挂钩上,一边提着裙子迈过了门槛,走到了院井的石榴树下,仰起头看着不阴不阳的天,一簇簇云彩在院井的上空漂浮,午后的阳光透过薄雾照在屋脊上,反射在院井里,风在涌动,摇曳着石榴树枝,掉落几片去年的枯叶,吹倒了杵在窗下的扫帚,落在她脚下;云在颤抖,筛落一丝丝水珠,那是风带起来的弥河的水,变成了雾,变成了烟雨;墙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狗吠,撞击着姌姀紧张又空洞洞的心跳。
公公活着时,孟家院子是热闹的,尤其是春夏交接季节,语笑喧阗,而如今春季都过去多半了,满院萧瑟,让姌姀忧心忡忡,她弯下腰把地上的扫帚捡起来杵到墙角,默默走到窗前,玻璃窗上映照着她的影子,那么单薄,又那么泠落,清癯的面颊,凌乱的头发,以前何曾有过?头发每天梳得乌缎子一样光滑,衣衫无论是丝绸的还是粗布的,都会一尘不染,如今,有好多事情围绕着她,让她忘记了精致。
姌姀不想这样面对怡澜,她急匆匆窜进屋子,走到洗脸架旁,抓起桌上的梳子伸进脸盆里,沾着水一下一下梳理着长发,放下梳子背过手盘起一个整齐的髽髻,最后把银钗子插在髽髻上,又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斜襟绸缎长褂,一条织锦绣花长裙,换下身上的麻纱夹袄。
她刚拾掇好了一切,院门口传来了余福两口子的声音,她用手背扫扫前襟圆角,又背过手拽了拽后衣襟,急冲冲踏出了屋子。
“大太太,俺们回来了。”余妈看着姌姀一身考究的行头,小心翼翼地问:“大太太,您要出门吗?这是准备要去哪儿呀?”
“余妈,俺,俺哪儿也不去。”姌姀避开余妈诧异的眼神,往东厢房走了几步,一边吁了口长气,一边面带惭愧之色,“余妈,请您原谅俺没用,孟家这么大的院子,闲置着这么多房子,俺却不敢擅自做主让您家孩子到孟家院里栖居,还要让孩子们住到袁家,俺心里无地自厝。”
“太太,您话重了,这样更好,再说孟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,俺们两口子理解,俺余福说,反正也住不几天,大少爷托人捎话来了,他说……”余妈向中院瞭了两眼,压低声音:“过几天孩子们去青岛。”
“青岛?!”姌姀惊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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