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二十八。
晋阳,渤海王府摆设宴席,但独独只邀请了贺拔允一名宾客。
「贺六浑,你还记得我们初见吗?」
也许是猜到了自己的下场,贺拔允没有再持主从之礼。
「怎么可能忘记,一晃眼十年就要过去了。」
高欢并不因贺拔允失礼而怪罪,今天本就是为了送别老友才摆下的宴席。
贺拔允感叹道:
「十年呀,你我都老了,还记得当时你家阿惠也才四岁,被你抱在怀里,多小的人啊,不想却有了现在的出息,说到底还是王妃教子有方。」
高欢不乐意了:
「按你的说法,阿惠成才,与我贺六浑没有一点干系?」
今天的高欢也不再称孤道寡。
贺拔允嗤笑道:
「你贺六浑就别往自己头上揽功,整日不着家门,你何曾管看过儿子。」
高欢转念一想还真是,他也笑道:
「家有贤妻,家有贤妻。」
两人又聊了许多从前的事情,从怀朔共御卫可孤,到东出信都反抗尔朱氏,想到某件趣事,时不时发出一阵哄笑,想到某个逝去的故人,两人又一同缅怀。
他们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提到贺拔岳。
夜色渐深,离别之际,贺拔允看着高欢双眸,认真道:
「无论高欢是否相信,但我贺拔阿泥从未后悔追随贺六浑。」
贺拔允死了,高欢派去赐死贺拔允的亲信还没到达,他已经在家中自缢身亡。
举办丧礼时,高欢亲往贺拔允府上吊唁,痛哭过后,看着堂中那副棺木,高欢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:真的没有后悔吗?
贺拔允追随自己,临死之际真的没有后悔吗?
而他逼死这位老友,将来真的不会后悔吗?
第一个问题高欢不敢肯定,但他知道贺拔允提起高澄、娄昭君的用意,希望自己能够看在通家之好的份上,放过他的家眷。
包括临别时的最后那句话,也许就是让自己心生内疚,从而能补偿在他的家眷身上。
走出灵堂,高欢吩咐亲信为贺拔允追赠定州刺史、五州军事,待下葬后,将贺拔允的家眷迁往定州好生安置,其中就包括贺拔允三个年幼的儿子贺拔世文、贺拔世乐、贺拔难陀。
第二个问题,至少如今的高欢不知道答案,他只明白,通往权力的道路白骨垒垒,贺拔允不是第一个死于自己手上的故人,也绝不会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