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长笑躺在雪中。自入极域以来,他一直忙于奔波,不曾如何思考过。此刻望着黑夜,吹着寒风,不禁越想越多,越想越深。
他又想到,扶摇天下的星辰,每年都要爆发几场大战。你打我,我又打你,打来打去,便是再八卦的人,听多这些消息,却也动厌弃了。
扶摇天下充斥着大道之争、生死赌斗,道法手下见真章。那大道之争,说得大些,是道路相悖,容不得对方。说得小些,就是互看不顺眼,非弄死对方不可,否则记在心中,膈应得很。
李长笑倏而一笑,修道之人心怀天地,但某些方面看,实则都是小气、偏执之人。但李长笑又想起,自己好似没资格笑别人。他自己也是这般。
李长笑闭上眼睛,想起客栈时的旧事,与那一路上的种种见闻。忽然明白:“或许…她早就斗累了。”
脑海中,浮现出媚三娘,倚靠在柜台前,一个人静静发呆的场景。当时不觉在意,只道这媚三娘行事作风难以常理而度之,最爱乱发脾气,有时多瞧她两眼,她就咯咯笑着,扭动腰肢,搔首弄姿,给你瞧个过瘾。有时又大骂登徒子,二话不说便是上手。
如今回想,发现那老板娘,当时怕并非参悟什么至理大道,而是真的单纯,在苦愁自己家的客栈,怎么就是没人光顾呢?
其时第一次去来去客栈。关白、二当家…都还在时,媚三娘还在惦记着她起得臭名。时不时偷偷换了牌匾。只是关白应赌约之后,媚三娘虽时常提起客栈起名一事,但已经没有真的打算换名了。
李长笑梦观万事,凡人仙人都接触不少。他一直在走,一直在走,见过赵青那般,坚定的求道者,也见过王绝那般的赴死者。但无论是何人,走得久了,总会觉得累的。
媚三娘与穆乘风,不知斗了多少载,恰逢灵气枯竭,难道她便不累吗。李长笑想起王绝寻到关白那日。媚三娘曾对关白说过,若不想去,便可不去。
当时只道媚三娘安慰关白,如今看来,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呢。可关白去了,因为他与穆乘风,有血海深仇,他必须要去。
正因为关白去了,并且身死了,二当家也必须要去,他与穆乘风亦有血海深仇。如此反复,厨子也去了。
等到媚三娘时,纵使满身疲倦,也必须要去应约。
李长笑轻轻一叹道:“我竟现在才明白,你竟这般累了。”明白一路见闻,为何媚三娘的痕迹这般多。她不过是总停下来,休息休息,打打国王,当当女皇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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