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雪中龙骸上的骑士半跪着,膝盖重重地落着,望向雪原中那渺小却又伟岸的身影,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一双眼睛——不,也许是见过的。
那时圣殿中的他首次捧过司铎予他的《圣经·真约》时,司铎满含欣慰与鼓励之色。
翻开它,就瞧见书页上游荡着大批动物,它们挤满街道,不断涌入岔路,向遥远的国度进发。乐与美的花园里,黑色的蛇在苹果树上缠绵打盹,裸体的男女在花丛中嬉戏。他还看到一座无比巨大的金字塔,它遥远地立在黄色的海上,牧羊人带着白色的羊群进入里面。
无所不能的主就矗立在那上面,主是那么的仁慈和友爱,以至于她的童眸是火红色——那里面藏着的是世界上所有的可怕与罪恶,就是他们说的地狱。
“主?”骑士没有将内心中一刹那之间出现的彷徨说出口,随后涌起的就是滔天的羞愧与怒火。他怎么敢,将一个试验品,一个从试管和科学家的肮脏理想中诞生的胚胎换作‘主’?
即使没有真正呼出口,但有了这个想法就是对自己那虔诚信仰的大不敬,对自己所敬仰的神明的侮辱。
所以骑士愤怒了,信仰的刺激让精神沸腾。他暂时让控制力回到了手中,他撑着那沐浴了整个尼伯龙根的无边领域站了起来,句偻着腰对那熔红眸子的人低沉咆孝,
“你到底是谁!你到底是谁?”
“我向来不喜欢重复自己的话,我只会为同一个人祷告两次,一次是她出生的时候,一次是她死亡的时候。”
那女孩的左手轻轻放在了女猎人的身前,于是女猎人读懂了她的意思,安静地后退将这最后的舞台留给了她。
“人只会因为几种原因这么愤怒。”她望着龙骸上那句偻的老人皮囊,“要么为亲情的逝去,要么为爱情的侮辱,又或者信仰的崩塌。我猜,让你如此愤怒的原因正好就是其中之一。”
那话语,那眼神,就像要把人看透,捅破,用舌头似的目光去舔舐里面尽可能畏缩的灵魂。
骑士不答,也不敢听,他在尽力地沟通身下那巨大的龙骸,那是他唯一可以中止变局的力量,也是足以掀翻棋盘逆转而胜的凭依。
相对的,雪原上那些以圆扩散簇拥在女孩周围的死侍们则是被彻底放弃了,但怪异的是那些临时做成的死侍们却没有因为失去连接而丧尸血统,他门依旧保持了那丑恶的模样,但可以从他们眼眶里看出,黄金童内燃烧的也不再是血脉,而是某种难以想象的...狂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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