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花门坐车到七河,要花两个多小时,等到终于下车的时候,两人告了别,说了声学校再见,而这里离春阳的家乡羊古坳,尚有二十分钟车程。
陈民国看着汽车转过山的转角,只留下漫天的烟尘弥留在空气中慢慢散落。路边的大榉树下现在空空如也,入了深秋,盛夏里日日在此卖西瓜的大婶也已不见了踪影。
少年沿着黄土马路朝里,走到祝医生家的诊所门口时,听到后面响起了轰轰隆隆的发动机的声音,接着一辆老式的手扶拖拉机冒着黑烟驶过,看到上面装满了鼓鼓的麻袋,几个黑黝黝戴着斗笠的农民露出满口黄牙,坐在上面聊天欢笑。
这样的情景陈民国可一点儿也不陌生,才想起来时值金秋,正到了每年交公粮的时候,自己这两月身处学校,倒几乎把这件大事给忘了。
果然,再往里走,又间隙歇着不少放下担子的农民,他们十里八村而来,除了刚才碰到的几个租用拖拉机的农户,绝大多数还是采取肩挑的原始方式。越靠近粮站,人也越发稠密起来。
“老赵,你说今年这质检员还是不是去年的那个小周?”
“不是她还会有谁?莫不成人家还要一年给你换一个不成?”
“唉,倒也不是指着换,只是去年来来回回两次,硬是说我的谷子湿度不达标,不给收,直折腾到第三次,才勉强给收了,不瞒你说,交过那一趟之后,可把我给累怕了,所以才希望今年运气能好一点儿。”
“钱哥,谁还不是一样呢,前年交公粮,因为下午丈母娘家还有些事情等着去帮忙,所以我凌晨五点便挑了担子出发,等到了这里也就七点多,粮站还没开门呢,我以为能收个早工,不承想也是那小周,说谷子里面硬壳沙子太多了,叫我挑到一旁,又是摇木风车,又是走过躺筛,折腾了好几回,眼看着差不多了要让验收时,又到了中饭时间,只好干坐着又苦等了一个小时,你说气人不气人?”
陈民国从这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旁边走过,关于他们所谈论和抱怨的,其实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。
时至今日,民国犹记得小时候和妈妈奶奶来交公粮验收谷子时,她们满脸忐忑的样子,只生怕质检员一句不合格,便又得从头再来。这几年民国上初中之后,身体逐渐长开,已经成为了家中的主要劳力,而交粮时挑担的任务,自然而然,也就落到了他的肩上。不过相对于这些外村来的百姓,好就好在,即便自家的谷子不达标,要重来一次,到底还是要省便许多的。
且说陈奶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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