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俩把行李打了两个包袱,做足了从乡下回来的姿态,便乘上车,开始往后市街的方向走。
牛车走在大街上时,忽然放慢了速度,靠到了路边。
杨沅还以为有什么官员的车轿经过,不过抬头一看,却是一排刑车和囚车。
刑车自是把犯人拉往刑场处斩的,而囚车则是押解犯人流放。
杨沅只一眼,就认出了头车里蓬头垢面、神情呆滞、形容枯槁的沈溪。
曾经风流倜傥的沈溪公子站非站、坐非坐地困在木笼里,背后插着写满他罪行的“亡命牌”。
杨沅就坐在路边的牛车上,鸭子坐的小青棠乖巧地趴在他的膝上。
沈溪只要一转眼,就能看到杨沅。
但沈溪两眼空洞,虽然走在闹市街头,却什么都没有看在眼里。
他的思绪,大概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心里了。
“啊,今天是处斩他们的日子么?”
杨沅抬头看了看天,还有大概半个时辰,就到正午了。
在沈溪的刑车后面,跟着就是定功军统制张云翊以及正将辛立的刑车。
再之后,便是沈老太爷等一大批将被流放的犯人囚车。
毕竟身份贵重,他们流放,也还有车子可坐。
普通的犯人可是扛着沉着的枷梏,要步行走上几百上千里地的。
再往后,杨沅又看到了曹泳。
这位幸运地被罢职为民的前临安府尹、户部侍郎,只做了短暂的不足两个月户部尚书的秦桧党羽,带着家人,大包小裹的乘着十几辆车子,跟在刑车和囚车后面。
估计他也没想到今天灰溜溜地离开临安城时,竟然会和行刑车、流放车碰到一起。
所以曹老爷的脸色很复杂。
如果不是他把东瀛的价值巨万的股凭转送给“有求司”,那么他很可能就不是吊在车尾了,而是走在最前面,比沈溪公子还要靠前的位置。
头车,必须是他的。
此刻,因为前边走着刑车和囚车,压下了他车队的速度。
又因为他要从这条道出城,只能慢吞吞地跟在后面。
丢人的确是有些丢人,但是有这些将要死去或流放的人比着,又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幸福?
路边,依旧有小贩高声地叫卖,旁边有个淘气的孩子差点儿跑到车轮下去,被他的母亲一把揪住,摁在膝盖上就打,正在号啕大哭。
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,杨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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