移剌楚材迈步走入平虏砦。
适才的战斗非常短促,但杀戮极盛。三州溃兵连自家性命都不在乎,厮杀时又怎会留手?
此时许多地方仍有零散战斗,他所经过的地方,到处都是兵器碎片和鲜血,一具具尸首横陈,血腥气和便溺的臭气混合在一起, 慢慢散发。
攻入寨里的士卒们也懒得收拾,很多人随便找片干净点的地方坐着休息。有些人不计较的,就直接坐在尸体上,任凭自家的重量把尸体内的污血挤压出来,在脚底下随意流淌。
就在移剌楚材面前不远,有名士卒踩着一具尸体的胸口,试图把缝在戎袍上的护心镜扯下来。他用的力气很大,尸体的头颅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, 暴凸起的眼睛好像在看着移剌楚材。
移剌楚材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。
那名撕扯护心镜的士卒见他走过, 哈哈笑道:“通判,我杀了六个,功劳簿上可别拉下我了!”
当日郭宁与徒单镒达成的协议,并不涉及军队的收编,郭宁本人也一点没有求个官位的意思,所以他和他的部下们始终都是地方上没有名分的义勇。为了指挥便捷起见,郭宁参照一个都指挥使司的编制,任命了几个都将和军监。
自从移剌楚材到了安州以后,郭宁任他为通判,职在提控内外,分管司事, 将许多琐事从原本的军监刘成手里接了过来。
记录功劳,自然也是通判的职责。
过去数月里,移剌楚材无论对事对人,都展现了极高超的手段,得到了将士们普遍的信赖。他又很放得下身段, 愿意和将士们打成一片。这会儿将士们立了功, 特意提醒他, 足见他平日的功夫没有白下。
这本是好事,可这会儿,移剌楚材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。
“那是自然。”他只能挤出笑容应了,愈发加快脚步。
移剌楚材是徒单镒的世交晚辈,一向被徒单镒视为可堪托付大事的后起之秀。他也乐意为徒单镒谋划大小事务,希望有一天能够真正进入徒单氏政治势力的核心,由此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。
可许多事情在纸面上谋划是一回事,真的身当其境,是另一回事。
此前传达号令要郭宁攻打平虏砦,移剌楚材全然面不改色。可当他实际参与其中,甚至就目睹了许多朝廷将士被屠杀,切身的感触实在难以言表。
毕竟移剌楚材也才二十出头,他只是个书生罢了。
他再向前赶了一段路,便看到寨子中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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