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南山……这……”他仰起头,眼眶却已经红了,“怎会如此……”
回想当时,他千里迢迢回来探望自己,临别之时的场景。却不料那就是最后一眼,自此白发人送黑发人,甚至连遗体,都来不及见最后一面。
他颤抖了片刻,两手瘫软地下垂下去。
风花在夜晚漂泊,如同无根的游魂,在萧瑟风廊里无声地饮泣。
“呵呵……我平生不喜收徒。”他忽然感悟一般,缓缓抬起头,“却不曾想,一次心血来潮,竟然招致如此伤心事。”
柏无缺听到这里,稍微动了动嘴唇,但没说话。
“从今,唯一爱徒辞世……我也再没这般心情,还是隐居汀洲一望,孤寂此生,也好。”
说着,他的瞳孔中闪烁起月色的倒影。
但是,在他身侧的柏无缺,此刻却再也按捺不住。看他如此模样,他不禁胸中如有火烧。
“鹿山苓……你的这话,又是什么意思?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大,甚至有些怒发冲冠,“鹤南山死了。没错,我和你一样伤心!”
“我后悔。在那之后的好多夜晚,我都会梦到他满脸是血的样子,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倒在我跟前!”柏无缺声音也变得扭曲,他的表情狰狞得吓人,“在那时候,我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有多愚蠢,为了一点好胜心,连和他——我的小师弟,多说几句话都没有过!”
“我之前太可笑了……所以我现在改悔了!我对不起他,所以我更没理由堕落下去!你懂不懂?”柏无缺忽然笑了,但两眼却同时滑出两道泪痕。
“与我……有什么关系?”鹿山苓同样无比激动,他看着眼前的柏无缺,心海翻涌,却只憋出了这样一句话。
“我只想说……”柏无缺眼睛红肿,“鹿山苓!我柏无缺,也是你的徒弟!鹤南山死了,你还有个活着的徒弟,又为什么摆出那副厌世的模样?!”
鹿山苓被他这句话震慑到了。他看着从前从不愿意称呼他“师尊”的这个逆徒,一时间竟然震惊得说不出话。
“你说什么?”鹿山苓眯起眼,“……你,你……”
柏无缺说完,气喘吁吁地瞪着他。毕竟身体初愈,他中气还是不够充沛。
“鹿山苓,你是他师父。我是他师兄。我们是他最后挂念的两个人,不是么?”
柏无缺的悬问,鹿山苓仿佛看到了刚才的布帛和木盒。那沾血的字迹,仿佛刻在他心里的痕迹,字字见血,痛彻心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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