乎就在他的耳边,骤然响起。
老话说过,百般乐器,唢呐为王。
不是升天,就是拜堂。
唢呐一响全剧终,白布盖头,四方小盒,走的走,抬的抬,后面跟着一片白。
一曲悲怆沉重的哀怨完整地吹奏,虞幸的棺材走走停停,左右微微晃动,他听着听着,感觉心情也不受控制的低落起来。
在低落的同时,又有一点释然在里头,就像摆脱了尘世苦痛的俗人,终于不再受各种关系的制约,可以拥有一曲奏给自己听的音乐,在亲友的哭声中安详上路。
到那时就会发现,自己不舍得的,也只是不舍而已。
亲人不舍得的,同样也只是不舍而已。
办完丧事,该活的活,该走的走,两相无事,再不相干。
虞幸知道这不是他自己的情绪,而是原本躺在棺材中的人——或者是那位小少爷新郎的情绪,在这种特定的场景下传染给了他。
他也不反抗,任由自己沉浸在这股情绪中,思绪渐渐模糊,头脑昏沉,陷入了浅眠。
不多时,他突然感觉身体一轻,就从棺中飘了起来。
虞幸的视线穿透了棺盖的束缚,逐渐上升,最后飘在了空中,变成了俯视。
他看见了鬼巷……不,这个时候应该是正常的丧葬一条街。
笔直的街道上,许许多多的白衣服人抬着一个轿子,他们神色生动,头上系着一条白色绑带,影子随着步伐缓缓往前,无疑是活人。
轿子里摆放着他躺的那口棺材,吹唢呐的就站在轿子两侧,微抬着头,嘴巴鼓起,双手在乐器上不停按着。
轿子前面是纸扎的花车和扛灵幡的人,在街道两侧,卖花圈纸钱的店主们纷纷探出了头,对这支送葬队伍行注目礼,即便是再嘴碎的人,也没有选择在此时出声。
送葬队伍逐渐远去,失去了白衣人们的遮挡,虞幸看见街头坐着个穿背心的老头。
老头屁股底下是一张矮矮的小凳子,他精神奕奕,烟斗随意地放在宽松裤子上,脚上蹬着双缝缝补补的布鞋,正捧着一只瓷碗在吃饭。
白米饭在汤的浸泡下稀疏柔软,对老人家的牙口非常友好。
老头嘴里嚼着菜,扭头看送葬队伍的尾巴,好像兴趣不大,转头哼起了一首不成调的曲子。
丧葬一条街又恢复了活力,店主们搬来小凳子在店门口坐着,和熟人互相聊着天,有人问老头:“今儿个吃的什么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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