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该是”
常风脱口而出:“不用算了。正统十三年到如今整整六十年!一个甲子了。”
孙老驿丞点点头:“哦,对对,是六十年了。来这儿的头二十年,驿站还有十个人。”
“第四十五个年头,驿站只剩下了四个人。”
“到了去年,唯一的杂役也病死了。只剩了我一人而已。”
“唉,苍天有眼啊!整整六十年了,我终于能回乡等死。”
如果是旁人听到孙老驿丞的讲述,会从孙老驿丞的苍苍白发上,一眼看到六十年后的自己。
人最恐惧的不是鬼怪,而是绝望。
一眼望到头的日子,是绝望中的绝望!
如果换作他人,一定会当场崩溃。
王守仁想得却是:七十三,八十四,阎王不叫自己去。我今年三十六岁。若能在龙场这静谧之地活到七十三,便还有三十七年去钻研光明之学。
妙哉!
二人办完了交接。其实也没什么好交接的,无非是两石米,一封腊肉,三件破土坯房,其中一间还被烧没了房顶而已。
孙老驿丞离开前嘱咐王守仁:“如果你们在此地遇到说汉话的人,千万不要搭话。”
王守仁问:“为何?”
孙老驿丞道:“这鸟不拉屎的地方,来的汉人不是逃犯,就是躲避官兵的强盗。”
王守仁一怔:“哦,记住了。”
孙老驿丞又道:“哦对了,遇见说苗话的也不要搭话。苗人听不懂咱们的语言。”
“你跟他说过年好,他以为你说我要杀你全家。”
“龙场驿十里外有个苗人村寨,名叫鸡枞寨。鸡枞寨里的苗人还算民风淳朴。”
“最多隔三差五来驿站放把火什么的。土坯房最多烧掉茅顶。烧光后再修就是了。”
常风皱眉:“放火?他们为何来放火?”
孙老驿丞答:“苗人喝多了一高兴会来放火。喝多了一难受也会来放火。”
常风咬牙切齿:“火烧驿站乃是谋反之罪!鸡枞寨的苗人怎么敢?!”
王守仁“扑哧”笑出了声:“我说常兄,收起你在锦衣卫罗织罪名扣谋反帽子的那套吧。这里的苗人恐怕连‘谋反’二字怎么写都不晓得。
常风叹了声:“唉,真应了那句话,穷山恶水出刁民。”
王守仁却道:“我相信即便是刁民也可以被教化成善民。人之初,性非恶、非善。被恶教化,便成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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