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野,飘摆的夜霜凄迷,林下漏月光,疏疏残冷清辉落满衣襟,一只寒鸦冷冷地飞过。
宁非烟被耳畔滴答的水声所扰醒。
她撑开千钧般沉重的眼皮子,入目之下,是浩浩汤汤的无尽林渊暗海。
夜风寒寂,深暗尽头,这座北方林渊之地里笼罩的雾色自此间看来,终于稀薄了些。
宁非烟缓缓地撑起了上身,她仰起头,发现自己正落于一片荒芜之地。
身下是一片雪白细沙,周身旷野荒凉,杂草丛生,不远处有一条长长的河滩,对面是茂密的荆棘,湍急的水声从不远处簌簌传来。
身体隐隐传来撕裂般的痛楚,肉身的冗重感摧骨折心。
一起身,鲜红淋漓的血色就从她的眼耳口鼻中洇流出来,在她脸上留下纵横交错的斑驳痕迹。
五感从深度昏迷之中回归,肺腑撕扯的巨疼席卷全身,宁非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此刻的身体有多糟糕。
尤其是后背为舍魔利重创未愈的伤口,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整根脊骨已经寸寸断裂,光是起身的动作,就是叫她大半边衣裳都血染湿透了去。
临死,怕也不过半步距离了。
宁非烟却不甚在意地抹去脸上的血迹,看着不远处,北渊妖帝庞大如山的尸体,轻笑出声。
绝杀之战,须臾之间,生死一线。
只要她没死,这场博弈,终究是她赢了。
纵使彼时,她身在深渊,一身重伤连起身都难,受困于此,也许接下来落一场寒凉的大雨都能够要了她的性命。
但看着北渊妖帝的尸体,宁非烟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只要还活着,她相信以自己的手段,必是不难为自己寻一条求生之路。
于她而言最深的绝境里,总是能藏有最坚韧希望的。
宁非烟抬手摘来一片林叶,想饮叶上霜露润润干裂的嗓子。
动作摘到一半,她腹中好似忽然一把无形的刀刺穿,一阵剜肉剖骨的剧痛猛地袭来。
宁非烟面容倏地煞白,却不是因为被这剧痛折磨的,。
她眼底流露出一抹极为罕见的惊惶恐乱,手捂着腹部,只觉大量的鲜血正从她指缝中溢出。
那猩红的颜色刺痛了她的双眸,眼睛瞬间如散了的墨沙,让她一下子变得无措失智。
她这是……伤到肚子了吗?
巨大的惊恐袭上心头,宁非烟惨白的唇下意识地慌乱呢喃:“有没有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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