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把摄住季牧血肉模糊的肩膀,将少年整个人提起来,直至他足尖离地,没有任何倚靠。季无相就这样将季牧悬空抵在墙上,开始仔细琢磨这双不甘与恨意交叠的眼睛。
他居然还在挣扎着用着言灵。
季无相冷漠地扫了一眼那只左手,轻描淡写地用掌力震穿了少年的身体。
七弦琴跌落在地。
那道掌力直接震断了他从双臂到十指的所有骨骼,季牧几乎将一口牙生生咬碎,才强忍住没有发出一丝声音。他抬起头死死盯住季无相,眼底尽是狠色。
他甚至还在笑。
而看到这种眼神的一瞬间,季无相的心已彻底沉了下去。
这绝不是他要的结果。
季无相从来不是要用武力压制季牧。他要求的是他从身到心、彻彻底底的跪服。
他可以容忍这孩子偶尔伸出爪子反抗——这甚至不是坏事;这样季无相就有机会一次又一次将他反复击溃,再宽容地拯救他于痛苦之中,给他安慰。于是这种操控便得以无止境地循环下去、越陷越深,永生不得摆脱。
但这次却错了。
完全错了。
——究竟是为什么?
季无相回顾着今日发生的每一幕,一时陷入沉思。
他分明已经用上了所有对季牧而言最有效的手段,但却全部都得到了相反的结果。问题究竟出在哪里?还有任何补救的可能吗?
季牧已是他如今仅剩的最后一件能握在掌心的利器。他绝对不能失去季牧。只要对季牧的掌控还在,纵使半生心血尽毁,他也依旧拥有着普天之下至锋至厉的刀。
但这柄刀却一而再、再而三地挣脱他的控制,竟直到此刻也无一丝悔改。
季无相转动眼珠,最后一次审视着少年每一丝最细微的表情。
然后他久久注视着他一身反骨的儿子,陡然心生杀念。
……
……
那缕杀念惊动了季牧。
它就像一根尖锐的勾刺,猛地将季牧的神志从半昏半醒中吊了起来。他撑开眼皮,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全新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。
——这是季无相生平第一次对季牧生出真正的杀心。
季牧对杀意的知觉何其敏锐。甚至在连季无相自己都尚未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,季牧就一瞬间便知道了。
父亲要杀他。
为什么?
季牧双眼透出不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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