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久攻不下的首阳山。
面对高尚的问题,朱希彩答不出来,只好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赵崇义。
“回丞相。”赵崇义恭敬地应道:“贼据首阳山,以火器坚守。我军原本每次攻山都伤亡惨重,县令屡败屡战,终于想到了办法,操练死士,准备绕道攀上北面峭壁,奇袭陆浑山庄。”
朱希彩连连点头,道:“丞相,正是如此。”
首阳山并不是一座孤零零的山,而是邙山山脉在东边的最高峰,处在群山之间,且北峙黄河,并不好攻。
高尚自己都没打下来,亦不打算太为难朱希彩。略又聊了几句话,让他们为他安排食宿,歇一夜再启程往洛阳。
他并不住偃师城中的驿馆,因为驿馆曾经被纵火烧过,而他很不喜欢火,会感到不安全。赵崇义便将他安顿在县衙当中,屋内也不置火炉,只多铺了几床被褥。
安顿妥当,赵崇义正要离开,高尚忽然唤了一句。
“赵六。”
“在。”赵崇义停下脚步,鼻翼微张,无声地深吸了两口气,转回身来,赔着小心问道:“丞相,是否安排几个美婢,为你暖暖身子?”
“不必,坐下说。”高尚道:“你如今已是县尉了,如何举止还像个贱吏?”
赵崇义小心地在高尚对面坐下,因屋内漆黑,下意识想要点蜡烛,却又因高尚怕火而停了下来。不需要看高尚那烧得不成样子的丑恶面容,他松了一口气。
“小人惶恐,下官惶恐,旁人都是追随东平郡王……追随陛下的元从功臣,下官却是个小吏,只因归附就得到重用,下官总觉得自己不配。”
“恐惧什么?我们之所以造反,便是疾呼一句‘王候将相宁有种乎?’我年少家贫,不止是家贫,而是低贱到泥土里,我阿娘老迈,为了养活我还要乞食于人。赵六,你家世代都是吏员,论出身,你比我好得多。而我只比你多了一份志向,我曾说‘宁当举事而死,终不能咬草根以求活耳’,如今终于做成了!”
黑暗中,高尚的眼眸却在泛着微微的光亮,显得有些兴奋。
“陛下原本只是塞外放牧的胡人,如今却贵为九五之尊。大燕正是这样一个不问出身,容许低贱之人封候拜相的崭新朝廷!直起身来,不必在我面前卑躬屈膝。”
赵崇义听话地挺了挺腰。
高尚满意地微微一笑,道:“我知道,是薛白把你从门房提携为县衙士曹。”
“丞相,下官的名字是你起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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