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载还见到他们与薛白共事,一副众志成城的样子。
名门出身的有才之士,天生就有一种从容自信的气质,他们官职虽然远不如元载那么高,可彼此来往却能无拘无束,平辈相交。
“你二人也是要去太极宫‘清君侧’?”元载问道,他用了一个相当严重的词,脸上却带着些笑容,中和了那种严厉。
李嘉祐道:“我族中口粮亦被征纳,那边便有我不少叔伯兄弟。可诛了薛白,叛军便会投降,我不信。”
李栖筠则道:“吾恐季孙之忧,不在颛臾,而在萧墙之内也。”
元载点点头,看得出来,名门士族之中,终究还是有一些清醒之人。
“眼下争论是非无益。”李嘉祐道,“我等想找薛白谈谈,看如何平息众怒。公辅兄可知他在何处?”
元载摇头道:“不知。”
“那公辅兄做何选择?”
元载从来不会冒然下赌注,拱手向天行了一礼,道:“我做好份内之事,尽为臣本份便是。”
李栖筠深深看了他一眼,似看出了他的摇摆之意,拱拱手,自带着李嘉祐继续去寻薛白;元载目送了他们的背影,略一犹豫,随着人潮往太极宫而去。
他们分道扬镳,一边是五姓七望的名门子弟,不在意自身利益,正在努力挽回时局;一边是出身贫寒、好不容易爬到高位的平民子弟,脑子里正考虑着如何自保。有时,看人属于哪个阶级,或许不仅仅看出身,也看他们的心在哪里,出身不会变,人心却会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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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条天街穿过皇城朱雀门,直通宫城的承天门。
立在承天门前执戟守卫的禁军眼看着气势汹汹杀过来的公卿贵胄们,微微变了脸色。
“臣等要求见圣人!”
“请圣人诛奸佞,抚叛乱!”
这样的呼喊透过那朱红色的宫墙,落在陈玄礼耳中。他皱起两条粗重的眉毛,思来想去,再次去找了高力士。
高力士近来懒了很多,并不时常陪在圣人身边,今日又搬了张躺椅坐在长廊上,望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发呆。
陈玄礼走到他身边,抬头看了眼天空,侧耳倾听,确实还是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喧嚣,遂疑惑道:“你听不到了吗?”
“老了啊。”高力士叹息道,“你知道的,多年前我就向圣人请求告老。这站得长了,腿疼,腰也疼,旁人羡我多威风,可我想要的反而是致仕后过些闲适日子,不必每日这般思虑重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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