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那块明镜上蒙着的灰尘,又无声拂去了一些。
常岁宁喝了两口茶。
在关于「利在女子」一事之上,常岁宁自认,她是很难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的。
她自己便是女子,她最清楚当下女子最需要的是什么,这些官员们纵为她所用,但根本上仍是父权的受益者,在某种意义上来说,她与他们仍是存在对立的——
方才这位名叫齐嘉的官员所言,当真如他所言,并无其它居心吗?
于各处大建学馆,让所有适龄女子去读书,这当真会带来什么切实有效的良好影响吗?
她们尚且还未能爬起来站稳脚跟,便陡然将她们捧到比男子还高的位置上去,耗费无数人力物力,只为让她们接受最优渥的待遇……这根本上与捧杀无异。
而这种毫无说服力的优待,同时会让她们背负更大的责任乃至审判,当她们转换不了这种变化,从被捧起的高台上摔下来时,便是这场闹剧崩塌之际,那么,那些人便有足够的理由来下「定论」——看吧,女子生来无用,还是回家生孩子去吧。
同时,给予了她们特权的她,也会遭到理所应当的质
疑。
一次过犹不及的错误举措带来的影响,会将偏见钉得更牢固,不进反退,得不偿失。
以上这些后果,那齐嘉有无想到过,常岁宁无意深究,「另有居心」这种东西,对方有或无,对她来说都不重要。
她此刻尚且需要这些人来做事。
一个提议的可行与否,她自会分辨,她断绝不了利益之下纷乱的人心,她只需坐稳这个位置,握紧她作为决策者的权力。那么,一切便是可控的。
「刺史大人说的没错,且各人所擅不同,也并非人人都适合读书。」王长史适时说道:「于府学之外另建学馆的招生之事,刺史大人之后自会出示章程,不同年纪入学,无论男女,皆需经过不同考核。如今江都不易,各处人力与物力皆要做到最佳分配,方为上策。」
常岁宁点头:「没错,接下来,事事皆要遵循最佳分配四字。」
她道:「因此,我不可能为江都女子大开特权,让她们此时放下一切,都跑去读书作画——」
方才提议鼓励生育的官员很是欣慰,拱手道:「刺史大人英明……」
下一刻,却又听那道声音紧接着道:「但是,鼓励婚嫁生育之事,我暂时也不打算去做。」
那名刚感到欣慰的官员,被正准备说出口的话给噎了一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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