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灏很快走了进来,抬手向郑潮施礼。
郑潮一眼看去,只见元灏又长高许多,十二三岁的少年人正是如春后麦苗猛窜之际,两三月间便又有不小变化。
因个子长得太快,元灏看起来更瘦了些,皮肤也晒黑许多,仿佛一夕之间又褪去了大半稚嫩和青涩,肉眼可见地在快速成长着。
这份成长,不单源于外表,更来自他的经历及目下所专注之事。
见小少年脸上挂着汗珠,郑潮让人坐下说话。
元灏惶恐行礼:“学生岂敢。”
他身上的书卷气并未被农事遮掩,反而糅合得异样融洽,一身自幼熏陶进了骨子里的文气,给人以脚踏实地的可靠之感。
“有何不敢。”郑潮含笑道:“此番夏收,你可是当之无愧的功臣,坐下吧。”
郑潮言毕,又抬手示意。
“学生不敢当。”元灏垂首又执一礼,但到底还是遵从地在下首处坐了下去。
书童进来奉茶之际,元灏说了一句:“学生听闻大人已经回了江都——”
郑潮点点头:“岳州瘟疫已平的消息,想来你也该听闻了?”
“是,四下皆在议论此事。”元灏神态认真:“大人此行,功德无量。”
“是啊。”郑潮看向元灏:“那罪魁祸首韩国公李献,也被大人做主了结在了岳州城。”
听到李献二字,元灏的眼睛本能地颤了一下,手指残缺的那只手下意识地微微攥紧,但又慢慢松开:“是,此事学生也有耳闻。”
他的声音还算平静,但有一瞬间,神思却还是被拽回到了洛阳城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,好似又嗅到了挥之不去的潮湿血腥之气。
他的手指,就是在那时被李献所断。
他的祖父,父亲,母亲,都死在了李献手中。
他和阿姊的人生,便是从那时起,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。
元灏从未在人前流露出过恨意,他也曾试着思索元家覆灭的因果,也听到过郑潮那些批判士族的锋利言辞……慢慢地,他有了自己的判断,他虽悲但不恨元家的灭亡,他虽惧但不恨权势的更迭,但他既恨又憎那个不择手段伺机报复、虐杀折辱他亲人族人的恶鬼。
而这只恶鬼,今也终于魂飞魄散了。
韩国公的处置之法,元灏也有听闻,和那些岳州百姓一样,他也觉得是十分解恨的死法儿。
此事已然传回京师,却有不少官员并不赞成这般处置,甚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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