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是将他的头留下吧。”
崔璟话音刚落,忽然伸出一只手去,接住了自上方坠落、本要落在常岁宁头上的一枚松针。
翠绿的松针微凉,直直落下时,轻刺掌心,有些微转瞬即逝的刺疼,这份触感待从掌心传到心房时,却变成下了鲜明生动的愉悦怡然。
怀此心情的崔璟将手收回一半,将那枚松针示向常岁宁。
常岁宁看去,自然而然地抬手从他掌心中拈起。
微凉的指尖触碰手心,在青年心头荡开如松针垂落时相似却更胜一筹的鲜明感受。
常岁宁拈着那枚松针,在阳光下瞧了瞧,突然有些没头没脑地道:“崔令安,这松针与你倒是很像。”
冰凉,坚硬,锐利,以及淡淡苦涩的清冽松木香。
挺拔,笔直,清贵,不与世俗同流,也从不争辩自证。
常岁宁将那枚松针握在手中,抬眼看向崔璟,道:“若你觉得为安危存活而匆匆奔忙无暇打理外在是为失礼,那便愿有朝一日,你我以及天下子民,再无失礼之时。在这四海内外,吾国可以大国姿态,持永世安稳端方,而不必向任何方向卑躬屈膝。”
她说的是“愿”有朝一日,而此处的“愿”,仍是在向自己发愿。
崔璟听着这依旧平静的语调,看着落在她身上的两寸日光,那日光与树影以及她的轮廓交织,似绘成了一幅宏图,其上是一个人欲以凡人之躯,以为这世道万万民改命的决心作笔,以两世骨血为墨,所绘出的崭新世道。
崔璟知道,这即是她长久以来所求之道。
片刻,他才点头,深信不疑地道:“会有那么一日的。”
只要她在,这幅宏图便有希望来到这世间。
常岁宁转身继续向前行,步履轻盈,语气听来散漫:“那咱们便好好商议商议,如何才能将北狄这匹豺狼剥皮拆骨,断其爪牙,剖其野心,剁了下锅。”
崔璟跟上他,语气也不算严肃:“有殿下在,小事而已。”
常岁宁转头看他:“崔令安,你倒也很是精通捧杀之道嘛。”
崔璟脸上却写着不觉有异:“涨自己威风,亦是兵家惯用。”
常岁宁点头:“好得很,若叫北狄探子瞧了去,见我大盛主帅个个如此自大自满,他们怕是要提前庆功了。”
崔璟:“那也很好,恰能让他们放松戒备。”
二人轻松散漫地说着话,但心中比谁都清楚,北狄这一战,是前所未有的艰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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