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道:「回家吧。」
她想回家了。
即便她很清楚祖父曾一度「抛弃」了她这个孙女,但嫁去荣王府终究是她自愿求来的,她又怎能要求祖父为了她而叛离心中要守的道?
她很清楚祖父之志,道与她的取舍,祖父选择了前者,而在道与性命之间的取舍,祖父依旧选择了前者……
她的祖父不在人世了,为了保护天子,为了还报君恩,义无反顾地献出了自己的性命。
这样的祖父对马婉而言,不可恨,可敬。
她尊重祖父的选择,也不会因为祖父之后的舍弃,便全盘否定祖父对她的疼爱。
祖父去了,祖母还在,还有弟弟……那些都是她最亲的家人。
是啊,她还有家人在,她怎能轻易寻死呢,好不容易死里逃生,该死的人已经死了,她该好好活着才对。
马婉擦干眼泪,坐上了吴春白备下的马车,带着兰莺返家而去。
昔日的马相府如今空空荡荡,马家人正在从洛阳为马行舟扶灵归京的路上。
当日圣册帝遇刺,确是李隐所为,虽在魏叔易等人的筹谋之下勉强保下圣册
帝一命,但彼时的凶险绝非作假,马行舟为护驾而重伤亦是实情。
马行舟是在洛阳过世的,他一连昏迷多日,去时曾勉强转醒片刻,依稀问了句「陛下是否脱险」,魏叔易在旁认真答了一声「陛下无恙」,那位年老的相臣便瞑目而去。
马行舟是大盛第一位真正意义上出身寒门的布衣宰相,他对圣册帝的无上忠心,更像是在还报知遇之恩。
目送马行舟辞世的那一刻,魏叔易在想,圣册帝即便有千般过错,可她选择启用寒门,剪杀士族,此一功绩于无数寒门子弟而言确是莫大恩情,对后世也将留下非同寻常的长久影响。
说到圣册帝,褚太傅当日在太庙中宣称女帝尚在人世,那封《讨李隐百罪书》上也有提及此事,京中对此不乏议论,许多人都在想——女帝果真还在人世吗?若是真的,这位历经风雨变故的天子此时又身在何处?
京中那些宗室子弟和官员们也很好奇此事,但奇异的是,明面上却无人提及发问。
皇太女虽主动居于东宫,但关于天子下落,无人敢随意探问。
京中官员自这场变动中逐渐回过神来,开始着眼思虑日后。与此同时,这场堪称一夕换天之变,正在陆续传往各道各州府。
消息所经之处,无不为之震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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