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人会擅自宣扬什么。
有官员便曾私下猜测,太女大抵不会正面认下骆观临所为,这没有必要,也实无益处。
许多君王登基前,常会想方设法否认销去一切有污点嫌疑、有可能引起后世是非争议的过往。
不料,这位储君亲自作下这样一篇祭文,明了了她曾救下罪人骆观临的内情,将骆观临原原本本的一生、连同钱甚这个身份,一并说与了众人听。坦坦荡荡,无惧无畏。
后世是毁是誉皆随意,她要为她的谋臣正名。
她不单作下了这篇祭文,在骆观临出殡之日也亲自到场。
这是李岁宁入京后第一次踏出宫门。
她入此宫门时,先生躺在含元殿中等她来。
今出此宫门去,送先生最后一程。
骆观临的棺木中,未曾有珠宝金银玉器等陪葬之物。
这同样是金婆婆的决定,她儿一心赎罪,在江都时的俸禄也悉数捐入善堂,既如此,她便让他干干净净地去。
论起陪葬之物,仅此一物便胜过一切了——封棺前,金婆婆亲手将一篇《祭骆公文》放入了棺中。
棺椁入墓,在众人的目送下,慢慢被泥土掩埋。
有不少前来送行的官员权贵,将视线落在了那一双披着丧服,无声垂泪的骆家儿女身上。
且看储君这般态度,来日追封骆公嘉赏骆家是势在必行之事,骆家子女必得厚待……
而说到追封,那是唯有天子才有的权利。
那件大事,似乎也该提上议程了。
既如此,那位被放逐的天子……不知太女究竟是何打算?
葬仪结束后,许多官员仍在暗自思忖着这件大事,悄悄看向不远处的那位太女殿下。
一株参天古树下,李岁宁正在与魏叔易议事说话,身后由禁军隔开了众人。
初夏的京郊外,处处都是生机盎然之象。
太傅坐在车椅上,由湛勉推着走在萋萋青草小道上。
太傅思及入土者,口中叹道:「他不愿为张俭,老夫却是做了回张俭……」
一旁随护在侧的鲁冲,先是低声问了身后一名文官「张俭是哪个」,待问明这典故之后,才汗颜同太傅道:「太傅自然不是贪生之辈,是鲁某立功心切,非要救太傅不可!要怪便怪鲁某!」
「老夫怪你作甚,当谢你才是。」褚太傅慢悠悠地说:「若非你保下老夫,老夫又何来机会遭学生冷眼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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