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乱’倒是当然的。这才是李贽那一问的真正答案。”李贽当时问,孟子说天下一乱一治,缘何两千年来,称得上治世的,却只有百余年呢?当时他的答案是,因为君主大多数时候,忘了自己的责任,显然没有把话说透。
“那么答案便出来了。”王寅沉声道:“君权神化,就是一君独治的秘密,要想打破这种独治,必须先打破这种神化,除此之外,别无他法!”
“而经过两千多年的演化。”沈明臣接着道:“这种神化已演变为一种具体规范,那就是礼教!而礼教以三纲为首,三纲又以君臣之伦为首,君权至高无上,因为其蕴含着,三种不可质疑的公理:一者,皇权天授;二者,皇权无限;三者皇权始终完美无缺。不打破这三大公理,就没法去动摇君臣之伦,更不要提动摇纲常!
“我们在三公槐辩论中,要达到的目地只有一个,便是为重塑君臣之伦,颠覆这三大公理,开启一条小小的缝隙。”余寅缓缓道:“所以我们新解了‘君君臣臣’,提出皇帝要享受天下人的忠孝,必须先为天下人付出,便是否定了皇权的无限;又否定了孟子的一乱一治,提出两千年来皆可成称乱世,继而否定了皇权的完美无缺。”
“其实当初我提出来,加上个‘上古无君王,天下人公推之’的说法,否定皇权神授来着。”沈明臣笑着接话道:“但被他们俩给否了,说这样肯定会惹麻烦,还是不要妄想一口吃个胖子,徐徐图之的好。”
“按照大人的布置,三公槐辩论,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,”怕沈默脸上挂不住,余寅轻拍了一记马屁道:“接下来,江南的书院、学校、讲学、报纸上,都会对三公槐辩论继续讨论,我们的人会适当的引导;同时,一些相关的书籍,也将暗中传播;待时机成熟,再对荀学起而攻之,然后才是程朱理学……一步步循序渐进,长则三五十年,短则十年二十年,终究能冲破樊笼,破除对君权的迷信!”
“重要的是引导士林去思考。”王寅道:“秦制发展到现在,对皇权不满的人越来越多,只是大家还没想到罢了,就等着咱们去捅破窗户纸呢。”
听了他们三个的叙述,沈默发自内心的感慨道:“我不如诸位多矣!”确实,自己虽然从不敢小瞧古人,但在思想领域这块,他却一直觉着,凭自己领先五百年的见识,总是要比古人更明白的。现在三位大才便用实际行动告诉他,只要给他们开启一扇窗户,他们便能还给他一个世界。
三人忙谦逊道:“大人切莫妄自菲薄,没有您高瞻远瞩,引来泰西之经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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