倾怀反倒没有发作,她十分平静地道:“不急着去取账本。先看完其他仓吧。”
她按照王云仲账本上所记,依次查看了几个掺料严重的仓。
情况比王云仲所记还要严重。
有些仓里甚至全是堆垒起来的细砂,只在砂堆表面撒了一层米粒盖着,用手一戳便能看出猫腻。
叶倾怀抓了一把在手上摊开来,就这昏黄的烛火看着手中的“粮食”,道:“薛松说这仓里有邪祟,不能见光,见了光就会要人命。说的就是这个吧。”
这样的兵粮若是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,确实是会要人命的。
整个仓场上下官员、钱粮司乃至户部,不知要死多少人。
“你知道仓里是这样的粮吗?”叶倾怀问向那名引路的仓场管事。
那人立即跪了下来,对着叶倾怀俯首在地,道:“陛下,小人只是个管钥匙的,仓里的粮食不归小人管啊。陛下饶命啊!”
他今日见过叶倾怀当场裁撤薛松的模样,对这位少年皇帝有些畏惧。
叶倾怀也没有多为难他,她转向虞江辉,问道:“虞卿知道吗?”
虞江辉本来已是脸色惨白,被叶倾怀突然一点名,两腿一软立即跪了下去,道:“陛下,微臣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,连兵粮都敢动。”
他说完,年近古稀的陈远思也缓慢地跪了下来,道:“陛下,是老臣治下不严,请陛下责罚。老臣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,追回丢失的兵粮,给朝廷一个交代,决不会让前线有粮草之忧。”
一直在旁看戏的顾世海嘴角勾起了一个冷笑。
他与陈远思同朝为官十几年了,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狼狈,心中是说不出的痛快。
然而事情还没有完。
叶倾怀没有接陈远思的话,她让手中砂石从指间缓缓流淌下去,低声吟道:“硕鼠硕鼠,无食我黍。三岁贯女,莫我肯顾。朕四岁时便背过这首儿诗,那时教书的先生告诉朕,这里的硕鼠是农害、是盗匪。可今日朕才发现,所谓硕鼠,还可能是朝廷啊。”
她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,扔在跪着的几人面前,道:“这是前库房主簿王云仲在被烧死之前留下的账册。若其中记录属实,这塬上两百万石粮食中,有一百三十万石都是砂石和糠麸。”
她话音刚一落地,在场几人皆是面露惊色。虞江辉看着那本册子面蹙了蹙眉,像在看一个棘手的麻烦。
“陈阁老,你能追回这一百三十万石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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