轮班值守,她最远的行动距离不过方圆五里而已。
她被困住了,为情,也为事。这一年她几乎和外界隔绝,守着重孝,每日不是抄写佛经,就是研读医书,外面发生的事偶从周毓口中听得只言片语,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。她只是从柴峻每次回来时越来越凝重的神态猜想战事怕是不顺,时局或对柴家军不利。然而,确如柴夫人所言,她除了成为柴峻心上的羁绊,除了用她这副身躯让他得到短暂的快乐和满足,她什么忙也帮不上。
以柴夫人的身份,何以会纡尊降贵亲临澹月轩来见她?因为有人能帮柴家破解困局,然而并非无条件相帮。权贵之家结亲结的是同盟,彼此互惠互利,不见兔子不撒鹰。当然,柴夫人也想借此时机解决和儿子长期争执不下的问题。她若不答应,就是不顾大局,自私自利。
柴峻每次回来之前,都会先回家看望柴夫人,而后再来澹月轩小住几日陪陪她。舒婵不知柴夫人前日来见她的事柴峻是否知晓,他回来后只字未提,待她一如既往。只是他这次回来,身上带了几处伤,后肩上那道足有半尺长的伤口因长时间闷在盔甲里都有些红肿发脓。听他说若非强波一箭射翻了那个偷袭他的突厥兵,他的肩骨怕会被砍断了。舒婵给他换药时,眼泪忍不住往外涌,他却笑嘻嘻的安慰她,说伤口看着长好在不深,也不怎么疼,远比不上媳妇哭他心疼。
下半夜暑热散尽,窗子开着,凉风习习,舒婵放下扇子,捏了捏发酸的手臂,闭上眼昏昏沉沉的入了梦乡。奇怪的是,她又做了那个梦。雪地里立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,漫天飞雪将她的披风染白,她固执又焦急的望着远处,眸中尽是忧色。直到那苍茫的雪野中传来阵阵马蹄声,她终于看到她心心念念的熟悉身影,喜极泪落……
晨光熹微,柴峻已醒来有一会儿了。他垂眼看着身旁睡得极不安稳的舒婵,眉头不禁深锁。她的气息很乱,眼角还有泪痕,也不知梦到什么可怕的了,手紧攥着他的衣袖不丢。柴峻轻轻拍了拍她,她没醒,气息倒是渐渐平稳了下来,攥着他衣袖的手也松了劲。
原以为护她这么个小女子一世安稳无忧并非难事,原以为即便过程会有些波折他最终也会说服母亲接受她,原以为东南的战事至少能持续个两三载,没想到不到一年就结束了。种种变数让他时而有种无力的焦躁感,这些情绪都压在心里,克制着不在她面前有所表露。
柴家军所遭如此困境,若没有更好的选择,大不了死战到底,柴家军也并非没有些许胜算,他也没有这恼人的纠结和郁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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