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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干脆搬了个四四方方的木头凳子,爬到凳子上,稳稳当当地站好,双手扒着碗架子的隔板,满碗架子看了半天。
最后,姜英秀挑中了碗架子最高层的角落里,距离她的位置最远的一个脖颈细长的圆肚子青花瓷酒壶。酒壶前面还摆着个粗陶的黑罐子,把它遮挡得严严实实。
这黑罐子是个蒜臼子,基本上只有逢年过节包饺子的时候,才有用武之地。
看放着的位置,就知道这个酒壶有多么寂寞。估计平时也根本没有谁会注意到它的存在。二话不说,就它了!
姜英秀远远地仰着脸儿对着它,默默地念了一句:“收!”
酒壶不见了。
姜英秀的心怦怦直跳,越跳越快,越跳越猛。她极力劝诫自己不要笑,不要笑,然而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向上弯起来。
心情愉快地将凳子放回原处,将碗架子门关好。又四处瞄了瞄,看确实没有人注意到自己,姜英秀放心地回到了饭桌边上。有几分心不在焉地跟姜家众人一起,吃了顿食不知味的早饭。
姜家的早饭质量真心不咋样,数量倒还过得去。
地桌和炕桌上,都摆着一大盆黑乎乎的杂面窝窝头、一大盆黄中带绿的苞米面粥、一大盆带皮的烀土豆儿,配两碟子咸菜丝。
咸菜丝就是用大粒盐腌咸了的芥菜疙瘩切成了丝。
杂合面的窝窝头,是用黄米面,苞米面,高粱面和荞麦面混合在一起,发酵以后蒸的。不知是不是麸皮和草籽儿之类的杂质含量太多了的缘故,看起来黑乎乎的,有点像陈放多年了的农家地瓜干那个颜色。
如果完全不考虑那种粗涩得拉嗓子的质感,有点苦涩、又微微带点酸臭的味道,单纯从营养学上讲,这几样杂粮,其实都算是好东西。至少在后世的超市里,还都卖得不便宜呢。
这年头儿,一方面是技术发展不到位,另一方面也是粮食产量太低,还刚刚经过三年自然灾害时期,口粮金贵。
这就导致人们磨面的时候,苞米棒子是连里面的芯子带外面的皮子都一起磨碎了的。而大黄米、高粱米和荞麦的糠皮,以及那些混在粮食里的草籽,也是要和粮食一起磨碎了的,一丁点儿都不能浪费。
就这样磨出来的苞米面,还不能直接煮成苞米面粥,还得混上绿油油的、口感粗涩的各种野菜。
桦树林公社在整个黑瞎子岭地区,其实都算是条件相对比较好的。杨树沟村十二大队,又算是几个大队里面排名靠前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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