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融化顽石坚冰,却又为什么那么残忍,说去就去呢?
在打麦场的两个麦秸垛中间,高加林终于忍不住了,他泪流满面,重重地躺倒在上面,轻轻地啜泣出声。
高加林的回来成了高明楼的一块心病。高家村的这个“大能人”,自公社合作化以来,一直在村里主事,当了个大队书记,执掌着村里的大权,队里从钱粮到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归他管辖。另一方面,跟公社领导及一些政府部门又有些交情,多年来,狐假虎威,倒是把个精明练就了一身,落下个“大能人”的称号,村里大人娃娃谁不敬他怕他?
但是近两年来,他的心里可实在不美气,时时有种莫名的焦虑袭扰心头,都郁结成心病了。两年前的一次政策调整,要“改革开放”,要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,实现国家现代化,要让人们富裕起来。接着又推行什么“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”,要联产到劳、包产到户、包干到底。所有的这一切均说明:这是要解散大集体的节奏啊!二十多年的大集体,怎能说解散就解散呢?
起初的时候,高明楼和一群思想比较老旧保守的老村社干部,在多种场合痛心疾首地奔走呼吁,效果并不明显,他们的这点力量撼动不了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的脚步。后来,他们也就跑不动了,听天由命吧!他们一群老家伙的力量实在太过悬殊,无力回天。这群执掌了二十多年世事的老顽固面对当前的形势,倍感无力,内心涌上深深的悲伤和挫败感。政策不但没有按照高明楼们的思想去进行,反而往偏离的轨道越走越远了。唉,踢腾吧,踢腾吧,几十年搭建起来的社会主义大梁,早晚叫你们这群败家子踢腾光。
上一次公社召开的落实生产责任制的工作会议,至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公社赵书记一再要叫大队书记们解放思想,能联产到户、到劳的,要尽快实行。
旁的村已经在实行了。是他强压住这股势头,为了应付交差,才不得已把之前的大队分成两个“责任组”(实际上还是两个生产队),也算是响应上面的政策了,证明高家村也在按新政策办事。他知道,村民们对他的这种行为意见很大。可他想,能拖一天是一天吧,实在不行了再说,先捱过今年。不一定政策啥时候又按照他的谋算变好呢?
可眼前的形势,实在是有些逼人了。二十多年来,他早已习惯了农业合作化和人民公社化。可如今的政策,步子迈得实在有点大。他一时很难适应,他难过。他对现有的政策非常不满,还什么改革?开放?说得好听。放开种种政策,不就是让农民搞资本主义复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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