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张仪更看出这一剑深浅,眼底乍现异芒。
然而这一切观者,都与此刻的周满无关,在这短暂的刹那里,她沉浸在剑意之中,浮现在脑海的,竟只有那写下这一式剑法的人……
不久前,与王诰的那一场比试,他扶着她的手立在台下,胸膛里流出的血几乎烫伤了她的掌心;
泥盘街生变,他执意要护冯其,惹她大怒,断剑相投,无法辩解,只得站在原地看她远去;
陈仲平为仇寻衅,打到参剑堂前,是他祭出长生戒,挡在她与金不换面前;
病榻之上,也是他隐忍了万般的苦痛,不愿旁人窥见他的难堪,让一命先生闭了门扇;
……
恍惚间门,好似有呜咽的埙声自耳畔掠过。是那一日,义庄外面,她张弓要杀人绝后患,隔着破损的窗纸,却见那年轻大夫坐在将死的老者身畔,低声言道:“都怪在下,医术不精,修为粗浅,从来废人一个。既救不得自己,更救不得旁人。”
一个救了人,却救不了自己的病大夫……
他分明是认了命,不再有任何反抗,才写出这第九式剑法。
迎面风吹,一抹凉意拂过脸颊,是自那病梅枝头凋谢的一瓣落梅!
周满回神,却才惊见,寒枝之上竟只剩下瘦梅朵。
余者已全因这一剑,覆灭风中!
若继续向前,恐怕连剩下这几朵也将在剑意下消散……
正如开弓没有回头箭,剑出也当无悔,可这一刻,她心中竟忽生出一股悔意:这是一命先生为使他求生才催开的病梅,一个善意的谎言。天下有那么多的好剑,哪一柄是她不能借来?为何偏偏要向他借这一枝!
眼眶忽然潮热。
剑势一去,有若摧枯拉朽,天地大寒,皆为衬托。一应姹紫嫣红,葱茏草木,不论曾经何等鲜活热烈,都似乎该在这一剑之下覆灭……
只因天理如此——
世间门从无永恒之物,唯毁灭本身不会因毁灭而毁灭,方为真正永恒!
这一剑接近,一缕淡薄的幽香已侵入鼻息,王诰那屈起的五指早已被压近的剑气割裂出血,可他好似感觉不到疼痛,只是近乎惊艳地望着这不断向他逼近的一剑,也看着向他执剑而来的周满,和她那双冰冷眼底渐渐放大的,自己的面孔!
剑落,他断无幸存之理!
可就是在这感知极限拉长的一刻里,王诰看见,这双本该只有无情杀机的眼底,忽然毫无征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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