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嚣之所以不终事汉者,惩于更始之败而葸以失之也。
以身托人,而何容易哉,则固不容不慎;慎而过焉,遂成乎葸,于是而毁家存汉之心,不能固守而成乎逆。然而兵不越陇,而毒未及于天下,郑兴、马缓、申屠刚去之而不留,来歙刺之而不杀,隐然有名义在其心而不忘,其异于公孙述、张步、董宪之流远矣。
惜哉,其不奉教于窦融耳。卑屈而臣于公孙述,则势蹙而无联之为也。其怙终而不听光武之招,则愧于马、窦而恐笑其不夙也。葸而成乎愚,而固不安于戕忍诡随之为,乃以善其死而免于显戮。天维显思、自求自取之谓也。
二十三
任为将师而明于治道者,古今鲜矣,而光武独多得之。来歙刺伤,口占遗表,不及军事,而亟荐段襄,曰:“理国以得贤为本。”此岂武臣之所及哉?
歙也、祭遵也、寇恂也、吴汉也,皆出可为能吏、人可为大臣者也。然而光武终不任将帅以宰辅,诸将亦各安于韎鞈而不欲与于鼎铉。呜呼!意深远矣。故三代以下,君臣交尽其美,唯东汉为盛焉。
二十四
苟为欲治之君,乐其臣之敢言者有矣,而敢言之士不数进。非徒上无能容之也,言出而君怒,怒旋踵而可息矣,左右大臣得为居闭而解之;藉其终怒不释,乃以直臣而触暴君,贬窜诛死,而义可以自安且自伸也。
唯上之怒有已时,而在旁之怨不息,乘闭进毁,且翘小过以败人名节,则身与名俱丧,逮及子孙族党交游而皆受其祸,则虽有骨鲠之臣,亦迟回而恡于一言。故能容敢言者非难,而能安敢言者为难也。
光武以支庶之余,起于南阳,与其人士周旋辛苦、百战以定天下,其专用南阳人而失天下之贤儁,虽私而抑不忘故旧之道也。且南阳将吏,功成爵定,亦未闻骄倨侈汰以乱大法,夫岂必斥远而防制之。乃郭伋以疏远之臣,外任州郡,慷慨而谈,无所避忌。
曰:“当简天下贤俊,不宜专用南阳故旧。”孤立不惧赫奕之阀阅,以昌言于廷,然而帝不怒也。且自邓禹以降,勋贵盈廷,未有忿疾之者,伋固早知其不足畏而言之无尤。诚若是,士恶有不言,言恶有不敢哉?
诸将之贤也,帝有以镇抚之也;奖远臣以忠鲠,而化近臣于公坦,帝之恩威,于是而不可及矣。宋祖怀不平于赵普,而雷德骧犹以鼎铛见责,曲折以全直臣,而天子不能行其意。伋言之也适然,帝听之也适然,南阳勋旧闻之也适然。呜呼!是可望之三代以下哉?
二十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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