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爹说,我们畲族的小孩子摇了毛竹就会像竹笋一样茁壮成长……”
红烛将钟子期的脸映照得红扑扑的,他的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,嘴角微微上扬,沉浸在父亲生前带给他的那些温暖而美好的童年回忆里,仿佛时光倒流,幸福依旧。
在谢安民眼中,钟子期难得有这样忧郁、文静的时候,像个书生,不像个体育生了。
蓦地,钟子期不说话了,双唇紧闭,陷入沉默,只有红色的烛光在他眼里跳动。
谢安民正听在兴头上,钟子期就没了声音,便催问他:“摇了毛竹,然后呢?”
“没有然后了,因为我阿爹没了。”
谢安民也跟着沉默,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压抑,一如窗外黑沉沉的天地。
在那一片苍茫黑色里,有什么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,像是星辰的碎片,从夜空中轻盈地飘落。
“是真的下雪了。”谢安民说。
钟子期也发现了,那雪花渐渐变得又大又密集,在空中肆意地飞舞、交织。
两人来到落地窗前,静静地看着窗外,思绪似乎随着雪花飘远。这雪,让这黑暗的夜多了几分灵动,就像生活中的小惊喜,在不经意间降临。
这一片土地,因为多山地丘陵,地形相对封闭,周围山脉环绕,冷空气更难进入,再加上海洋性气候使这里的冬季气温相对较高,且空气湿度大,因此很少下雪,就算下雪,雪花在下落过程中也容易融化成雨或雨夹雪,很难形成大规模的降雪。
因而这一场大雪弥足珍贵。
钟子期的人生里几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,而这场雪是和谢安民一起看的。
这盛大的缘分,似乎浓烈到了极点,预示着要开始退散。
钟子期侧头看谢安民,她因为见到雪而无比欢喜。她欢喜,他便也欢喜。
往后余生,能这样见她欢喜的时刻不多了,也许,再也不会有了。
他许是如一粒尘埃,悄无声息在她往后的生活里消失。
他已做好接受这必然结局的准备。
“你们北方常常见到雪吧?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还会激动?”
“因为和你一起看到雪呀。”
谢安民抬头,神采飞扬。她一直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,难得有这样天真可爱的时刻。
“你知道我们闽东除夕下雪,我有生之年,还是头一遭遇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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