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着笑了笑。
“还有,我的心脏已被淬炼,不必随这残躯下葬。”
“若能寻到铸剑宗师,可以打两把不错的兵器。”
说到这里,洪坚的眼皮耷拉下来,身姿明显松弛。
好似一张伤痕累累的老弓,终于被下了弦。
洪家众人还执着礼,等待家主的下一句吩咐。
但他们等到的只有沉默。
长风漫卷,不经意间带走了逝者的最后一口呼吸。
“家君走了。”
洪范上前半步倾听,回身对众人说道。
没有一句软弱的哭声。
只有战士们单膝下跪,甲胄摩擦的铮然铁声。
洪范没有跪。
他恍惚站着,被血浸透的衣裤此时受风一吹,蚀骨般冰冷。
浑身上下,唯有洪坚握过的手臂,还有丁点余热。
片刻后,洪范却是无声发笑。
他上前几步,将洪坚烧得半干、没剩下多少分量的身子横抱而起。
“我今明了……”
洪范轻声说道。
“蕞尔小族得传于边疆恶地……”
“不过言传身教四字。”
他迈开大步,穿过人群朝城门行去。
目光横扫,掠过一片涂红的城墙与尸横遍野的土地。
最后落在城门洞匾额上的三个隶书大字。
【金海城。】
洪范终于忍不住心头块垒涌动。
一瞬间,很多画面闪过脑海。
金海城门口往来的行人,赤沙大道上吆喝的商贩,杜康居里笑闹的酒客。
还有他刚刚死去、从未相认的第二位父亲。
思虑及此,洪范眼前模糊,忍不住悲声大笑。
笑声许久方歇。
而后更有长吟拔起。
“残墙作甲染新色,
断戟为刀斩群蛇;
荒沙如金血如铁,
招引英雄归山河!”
长风止歇,天野肃穆。
此声徐徐飘散,更有千声万声来和。
城上城下,无数金海人——官吏、武者、士卒、百姓——或站着,或瘫坐着,或倚着刀剑,或扶着城墙,此时都用尽全力放声嘶吼。
呼声激荡,似哭似嚎,恢弘成风。
城墙上,被血糊住半脸的洪福同样涕泗横流地吼着,直至胸口发紧、头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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