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位身着便装的男子坐得随意,沾着脏雪的左靴踩在织锦椅面,臂膀搭在膝上。
他扎着马尾,面容年轻、神态却沧桑,左脸有一块形似胎记的青紫色。
“你看都未看,如何知道好坏?”
敖伏威问道。
“短短几十笔,能把堂堂夜枭写得额角沁汗,必是好字。”
那人笑道,嘴里淌出白气。
“夜枭。”
敖伏威复诵二字,语态悠长。
“自五年前我坐上伏波帮帮主之位,收到院里最后一道指令,就再没听到人这么叫我了……”
“所以,胡镇抚,此来何事?”
他随手抹了把额头,又问道。
“可不是镇抚使了。”
姓胡的靠入椅背,手指往靴上一拂。
雪屑震碎腾起,嘭然有声。
“现在是胡监察使!”
胡监察昂起下巴。
“恭喜荣升。”
敖伏威随口说道,在斜置桌后的圈椅上坐下。
“客气,客气了。”
姓胡的没想到对方如此冷淡,只得连连拱手、自我解嘲。
“我这次来,是要传达上头的命令。”
他挠了挠脸上的青紫胎记,转入正题。
“什么命令需要正三品监察使来当信使?”
敖伏威问道,拾起一只瓷盏,自虚无中斟出冷水,缓缓饮下。
“要你替靳子明破局。”
来人低声道。
敖伏威眉头深皱。
“事情都到这一步了,怎么不早说?”
他猛地顿下杯子,沉声质问道。
“早先怎么说?”
胡监察叫了声屈。
“早先姓靳的也没求到我们头上啊!”
敖伏威只喝水,半晌不说话。
“怎么,夜枭,有话且直说。”
胡监察直起脊背,目光直直投向桌后。
“本监察使知道此事牵连不小——伏波帮劳咱们经营多年,如今也是凉州黑道魁首,是院里的重要资产了。”
“所以嘛,才要我亲来啊……”
他说着再次发笑,笑音发冷、意味深长。
敖伏威与他对视,直到对方敛去笑意。
“伱多虑了。”
他回道。
“只要是院长的意思,敖某绝无二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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