档的裘元魁如何努力,依然压不退风氏的阵线。
一刻钟后义军后撤休整。
气温到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。
重甲士们蜕壳般去了甲胄,露出吸满了汗水的里衬,皮肤在烈日暴晒下仿佛要滴出油来。
洪范自不在乎这区区酷暑。
他提着刀,顶着日光穿过散落尸首的街道,瞥见两旁或点状、或条状、或喷薄成面的血块黏在石砖与木墙。
红中带紫、紫里透黑。
洪范不由加快脚步。
天人五衰的恶臭在数日前便散尽,但如今街道又浸满了凡人尸体的腐败味道。
踏着碎砖与尘土,洪范踏入临时指挥所。
他先从荫蔽处的水缸里舀水,屏住气喝了,然后像喝酒散劲似地待冰凉从喉间一路滚落到肚腹。
洪范握着水瓢对徐运涛说话。
“今日战况反而不如昨日,对面坚韧得邪门。”
半是抱怨,半是问询。
他说着又舀一瓢冷水浇了满头。
“咱们的左翼出了问题。”
徐运涛低声回道,脸颊上的皮肉仿佛板结。
“应该是午时前后,那边就缓了攻势,之后都在虚应了事。”
洪范吃了一惊。
“什么意思?”
他掷瓢回缸。
“左翼以‘霞满天’兰亥与‘血屠手’晁峥为主,前者上午损了二百人,后者三百;或许天太热,或许风家的阵地太硬,总之他们不愿意再打了。”
徐运涛回道。
洪范默然点头,解下腰间明神按在桌上。
这是他数日前就在担心的事。
云岚城两百年搜刮积累,膏腴太多;如今风间客已死,段天南不再,许多人难免泄了底气、活了念头,不愿意与作困兽之斗的风家搏命,乃至于动了别的心思。
未久,裘元魁刚回,堂外又来人急报。
“西城有队伍劫掠,咱们的人过去还是喝止不住,险些动了刀兵……”
天东城外,古意新与风曼云交手的动静仍遥遥传来。
洪范面沉如水,握紧佩刀。
······
同日,戌时正(晚八点)。
云岚南城前龚氏府邸,义军大帐所在。
中庭,灯火执仗,彻照通明。
义军众高层皆在座。
“军威所在,唯令行禁止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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