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家门。
中午他一般在学校食堂吃饭,他懒得来回跑。孙香香也不让他回家,第一为了显示她丈夫不差钱,第二她有时候也出去吃饭,或者出去玩。荣婆子成了她的向导,带她去过日本料理店,带她去过舞厅和咖啡屋,带她进过大烟馆。
孙香香知道抽大烟的危害,她去大烟馆只为了认识日本人,她会见风使舵,更会溜须拍马屁,为了巴结日本人,她就像到处乱飞的苍蝇,闻到一丁点腥臭味就会扑过去。
“少爷,晚饭您想吃口什么?”薛婶想告诉苗简已:火房里没有米了,放学回来路上买点回家。她试探了几下不敢说。
听了薛婶的话,苗简已也不回头,举起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晃了晃:“不用了,放学后,俺去酒馆喝点酒,你只管照顾好少奶奶就行了,问问她喜欢吃什么,你就做什么,不要整天熬玉米碴子粥,她喝腻了。”
“少爷,火房里只有几斤棒子面……少奶奶说面馆里的面粉不能动,留着卖钱。”薛婶双手垂在裤子两边,卑躬屈膝,唯唯诺诺的样子。
“没有大米吗?少奶奶喜欢吃米饭,以前在青岛,她一天三顿都是米饭,瞅瞅,到了咱们苗家,一天都吃不上一顿米饭,你们就不怕少奶奶笑话咱们苗家穷吗?”苗简已不想听到薛婶在他跟前念叨吃的,不是不想,而是不敢听。他要面子,在孙香香面前他也要面子。苗家在青峰镇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家,还有一个面馆,而如今,有面馆却吃不饱饭,每天为了吃的劳神费力;有一份工作,却拿不回家一分钱,那点工资刚够他喝酒。
听着苗简已蛮横无理的话,薛婶心里别别扭扭,苗简已两口子就像不成熟的孩子,不仅需要别人伺候,还要别人想办法弄来好吃好喝的,填饱他们贪馋的肚子。这是什么道理?没有道理。无论苗简已说什么,薛婶也不敢反驳,那个少奶奶在屋里装睡,苗先生在他书房里坐着喝茶。
书房的窗户开着,厚重的窗扇在风里上下忽闪;擦得铮明瓦亮的玻璃,返照着杏树干枯凋零的影子;苗先生手里的茶已经凉了,没有一丝热气,往嘴边上送送,又拿开,把茶碗放到身旁的桌子上,想站起身来,又坐下。妻子活着时他很少发火,妻子死了,他更不想发火,发火没有任何意义,只会惹一肚子气,他生他儿子的气,快二十岁的人了,还念过十几年的学,现在又为人师表,不仅没有任何长进,甚至可以说没学会做人。
苗简已脸上露出急躁之色,他把一只手卡在腰上,把另只手握成拳头顶在窄窄的额头上,语气调高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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