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头的影子,只有风,一阵风撩起他的一头短发,顺着他细瘦的脖项钻进了袄领,钻进了他的心里,从手心凉到脚丫,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。
几缕惨白的头发荡在他凹陷的腮帮子两侧,头上的棉帽子只遮住他的头顶,两边护耳挽到了上面,露出两个长长的、褶褶皱皱的耳朵,认真听听,街上传来几声没有规律的狗吠、老鼠的跳跃,枪声早停了,耳边还有连绵不断的回声,搅扰着他忐忑不安的心。
雾霾在云层之中起伏跌宕,空气里漂浮着硫磺的味道,迟迟不散,吸进了鼻腔,喉咙里刺刺挠挠,他忍不住,咳嗽了几声,在空静静的大院子里那么响亮,他急忙用袄袖捂住嘴巴,歪着肩膀,往后院许家祠堂方向瞄了一眼,厚厚的两扇门中间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锁,屋里屋外没有一盏灯,只有大铜锁在黑色里闪着寒冷冷的光。
以前,刚进入腊月,祠堂两扇大门早早敞开了,香案上的香烛从腊月二十三燃烧到来年正月十五,灯火通明,照得整个屋子如白昼,堂厅两边的梁柱子上各吊着一盏长明灯,长明灯是玻璃制作,两层结构,像一个大大的宝葫芦,葫芦底托着一个莲花座,一片片花瓣凹形设计,向两边徐徐绽放,那是添油的地方。
葫芦上下肚子里装满了油,一根浸过油的麻绳,从底座通到灯口,点着灯口预留的麻绳,灯亮了。
远远看着,那根黄灿灿的麻绳像一条披着鳞片的小龙,随着脚步带起的一阵细风在油瓶里游动,灯口吐着花蕾一样的火苗。火苗从没有灭过,少一点油,就看到了,守灯的下人不用多嘱咐,总会自觉地把灯油添满。
祭桌上除了燃烧的红蜡烛,就是各色各样丰洁的祭品,金黄黄的香炉里插着香烛,一缕缕淡雅的焚香夹着佳肴美馔的香,飘洒在屋子每个角落;油灯的光、蜡烛的光,如天上的星星落满屋子,蹿到了院子。
祭品不仅花样众多,心里装着虔诚与敬仰的许老太太不会让祭品变凉,说什么祖先就是吃那口热气,凉了他们就吃不到了。屋外的长廊里穿梭着忙碌的丫鬟的身影,丫鬟手里端着换下来的祭品,偷偷捏起一块塞进嘴里,抿着嘴嚼着,走碰头互相眨眨眼,不说话,讪笑一声,用手指指鼓鼓的腮帮子,心照不宣,擦肩而过。
进入腊月丫鬟仆人挣着抢着做后院的事情,主要为了吃到换下来的色香味俱全的祭品。发现下人偷吃,许老太太也不会说什么,换下来的祭品很多,不吃浪费了。
许家大院外面还有排着队的乞丐,许多人摸清了许家的风俗习惯,他们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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