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世功刚刚打发走了族中惯用的阴阳先生,便立刻赶往西院。
一进门,他便听得继母马老夫人在屋中痛哭:“你道我是存心的么?我还不是被逼的!当初年少不知事,被那胡人贼子花言巧语所骗,一时犯了糊涂,做下错事。我都被父母赶出家门了,舍了荣华富贵,身份一落千丈,也算是受到重罚了吧?刚嫁进周家的时候,我也是想着好好过日子的,谁知道那贼子把我认出来了,不肯放过我,逼着我去做不愿意做的事……”
她哭着絮叨些往事,说自己有多么害怕丈夫会知道从前旧事,从此嫌弃疏远她;又说生下儿子后,她担心自己的过往会连累儿子,为了丈夫儿子方才帮胡人老汗王做违心之事;后来又提到孙家愚蠢,上了胡人老汗王的当,盯上了自己的女儿周淑仪,偏周淑仪还懵然不知跳进了人家挖好的坑里,把自己这个老娘也拖下去了;又说孙家偷买火油,图谋不轨,可自己发觉得太晚,等醒过神来的时候,已经没法脱身了……
自打犯下大错之后,她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来维护自己的荣华富贵,想要消除自己过去的罪证,摆脱胡人老汗王的威胁,上天却总是与她过不去,害她每次盘算都落空。她为了保护丈夫儿女,才被迫一条道走到黑……
周世成任她说完了想说的话,却对她口中的往事与“不得已”不作任何评价,只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原来如此。”
马老夫人忍痛说了这半日,已经累极,口干舌躁,有气无力,更兼腹痛难忍。她本以为自己这番剖析心声,怎么也能让亲生儿子有几分动容,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一副冷淡模样,不由得怒从中来:“你就只有这一句话么?!”
周世成平静地看了她一眼:“母亲还想儿子说什么?您做都做了。不管您曾经有过多少不得已,总归是做下了许多错事。您也不必说这都是为了父亲与儿子着想。父亲生前并不知道您的来历,儿子也从来不知道您在谋划些什么。您是为了摆脱自己的麻烦,方才一错再错的。既然您作决断的时候不曾问过父亲与儿子,如今事败,也不必把责任都推到父亲与儿子身上。任何人做任何事,都需要考虑随之而来的后果。既然您决定去做了,便该坦然承担起责任来。这般哭哭啼啼,婆婆妈妈,絮絮叨叨,就没意思了。儿子原本还以为,您是个更有胆识的人才对。”
他站起了身,似乎不打算再跟马老夫人说下去了。
马老夫人忙问:“你上哪儿去?!”
周世成头都没回:“儿子去问问兄长,是否能为您抓一副能止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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