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敬武苦笑一声:“要么说,皇上对刘瑾言听计从呢!朝野纷传,大明真正的皇帝不在豹房,而在司礼监。”
常风转头看向王守仁:“朝中形势险恶,我只得出山,助贤臣收拾局面。守仁兄,我要走了。”
王守仁点点头:“嗯,明年便是大比之年了。你是举人,进京赶考名正言顺。”
常风转头望向巴沙:“巴沙,你是留在龙场驿陪王先生,还是回京?”
巴沙答:“我还是跟着常爷您回京吧。”
如今的王守仁已经不需要常风和巴沙的保护。
谁要敢动王驿丞,修文县的苗、汉百姓第一个不答应。
再说,刘瑾已经允诺常恬了。也没人会动王守仁。
常风道:“那我们收拾收拾,明日便启程回京。离开京城一年了。真想家里人啊。”
虽然权宦当道,京城一片漆黑。但常家人在这一年里过得真心不错。
因为刘瑾把常风视为敌人,却从未将常家人视为敌人,他将他们视为亲人。
黄元高升了北直隶按察使,起初还兼任顺天府尹。刘瑾觉得他担子太重,干脆将常破奴升为顺天府尹。黄元则专司北直隶刑名。
常风的孙子常青云年仅一岁,便被刘瑾授了锦衣卫世袭千户职。
要走了,常风有些不舍,他骑着骡子,在龙场附近转悠了一圈。
一年前他初到这里是满目荒凉。如今这里却是勃勃生机,万物竞发。
这其中也有常风的一份功劳。
当天夜里。常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而王守仁,则去了阳明小洞天,躺在石椁中悟道参理。
正值冬天,贵州地方虽不至于寒冷刺骨,棺椁中却也是阴湿阴湿的。
这么多年来悟道路上,人生路上的一幕幕,浮现在王守仁的眼前。
历经千辛万苦,我还是没有参悟“理”。
万物皆有理,格物可穷理。但我今日格这个,明日格那个。就是格不出来!
日复一日的无用功,又有什么意义?
天才的顿悟,有时就在一瞬间。
譬如砸在牛顿头上的那个苹果。
王守仁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:我整日格物,格过山,格过草木,甚至格过身上的鞋袜。
但唯独没有格过自己——人!
不对!
理或许并不在远方。而在人心中!
我心即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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