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。
自觉不是个东西的常岁宁从几案后起身,走了过去,微弯身,握住孟列一只手臂,扶他起来。
孟列脸上满是眼泪,额头沾了尘土,混着泪水,显出几分狼藉。
他这样狼狈地流泪抬起头时,对上头顶那双湛亮的眼眸,陡然间似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。
那一晚,月色清亮,风动虫鸣,他从此得到新生……而此一晚,又何尝不是?
常岁宁扶着他起身,温声道:「来,随我坐下说话。」
孟列抹了抹眼泪,露出一丝恍惚的笑容:「不,属下站着即可……属下这些年坐得太多了,今日好不容易能站着说话……」
这些年他身为京师登泰楼的东家,向来受人礼待,能让他站着说话的人很少,能让他甘心站着说话的人则是再没有过了。
常岁宁也露出一丝笑:「如此说来,这些年你过得很不错了?」
「是……」孟列脸上现出更多,更真切的笑:「劳殿下惦念,属下这些年过得很好。」..
常岁宁笑容不减,目光落在他鬓角处,声音低下来:「哪里就很好了。」
察觉到旧主视线,孟列赧然道:「属下只是老了而已。」
「你才四十岁出头,比老常小了一轮呢,哪里老了。」常岁宁大致猜到了他的白发为何而生,因此,惭愧道:「是我不好,今日才与你相见。」
孟列受宠若惊,连忙道:「殿下言重,殿下岂会不好——」
常岁宁自我嫌弃地扯了下嘴角,苦笑道:「你越是如此,我越是觉得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。」
孟列急忙后退一步,弯身拱手施礼:「主公自辱,臣僚当死!请殿下切莫自污!」
常岁宁看着他,还是老样子啊。
在外面替她经营情报楼八面玲珑的孟东家,到了她面前总是这般顽固到不愿变通。
孟列将身形压得更低了些,正色道:「殿下能平安回来,已是天大之幸也,殿下此前未曾召见属下,必然自有思量在。」
「殿下之前纵是疑心属下生出了异心,也是理所应当,殿下依旧戒备警惕,这样很好。」
说到此处,孟列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无法控制的哽咽,更多的是欣慰:「殿下若能更加警惕一些,属下才能更加安心……」
有过那样的经历的他,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时刻保持戒备的重要性,戒备是为自保,警惕的人轻易不会受到伤害,而他不希望殿下再陷入任何危险的境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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