族老看向崔琅,神情显是不信。
“我发誓没骗您!不然您以为我这一年多来泡在这藏书阁中作甚!”
族老急声问:“抄本在何处!”
崔琅:“我早就送去江都了,保管它们已被誊抄十册不止,日后我给您再要一份回来!您放心就是了!”
族老身形一晃,一口血险些被逼出来——他放心……他可太放心了!
他简直放心到能直接升天了!
他原以为的纨绔,实则是只硕鼠,在他眼皮子底下,竟要将家都搬空了!
他要收回对这纨绔刚生出的认可!
被崔琅拽着往回走的族老,嘴唇哆嗦着,颤抖着吐出毫无词藻修饰的话语:“你这竖子……家主若知此事,必打断你的腿不可!”
“可不是嘛!”崔琅边拉着人疾奔,边道:“所以为了让祖父还有机会打断我的腿,咱们还是快些走吧!”
族老顾不上再去骂他,回首看向身后的藏书楼以及在昏暗中隐现的宅院,有心道一句“都烧了罢”,但话到嘴边,却只红了眼睛,竟轻易狠不下心来。
这是崔氏数百年的根基啊。
“叔公,留下它们吧。”崔琅没有回头,却能察觉到身侧老人的挣扎,他道:“如今有江都无二院在,大势所趋之下,我们早已不该再将世人所得视作崔家之失了。”
世道已变,有些执念早该放下了。
在新的制度大山降临之时,依旧固守旧念者,便注定会被无法消释的贪念所碾碎。
族老眼中有泪滚落,到底未有下令放火,就这样被崔琅扶着离开了此处。
临近子夜之际,上千崔氏族人终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清河。
车马队伍中时有哭泣声响起,有人颓废哀叹,有人垂泪回望,也有孩童尚不知发生何事,只不安地揪着长辈的衣角。
崔琅让两千私兵在前开路,将妇孺老弱族人护在中间,自己和一些年轻子弟在稍后方,再后方则是普通的仆役以及载物的骡车。
余下的私兵则分布在队伍两侧,时刻留意提防周遭的动静,并负责维持队伍秩序。
这番排布,是崔琅在击鞠社打马球时,同常岁宁学来的。
那时他尚不知,有朝一日竟会将在马球场上学来的列队技巧,用在族人迁徙这件事情上。
崔琅坐在车辕上,回头看向渐远去的清河县,头一遭对世事无常这四个听来普通的字眼有了具象的认知。
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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