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呼寻了软榻落座,抄起茶盏来咕咚咚喝了一通,揭过翠缕递的帕子擦拭了嘴角,蹙眉说道:“偏三婶子瞧不起人,下晌过来好一番劝说,生怕我炸了一般。”
说话间指着自己的鼻子与翠缕、映雪道:“我是小性儿的人?我是小性儿的?”
翠缕欲言又止,她们这位姑娘自然不是小性儿的,素日里还颇为粗疏。一旁的映雪就道:“姑娘最是大气,这外头谁不知晓?”
湘云哼声道:“就是就是,我何曾小性儿过?不过是与林妹妹并嫡,又是圣人下了旨意指婚的,说来也是光彩。来日她一个院儿,我一个院儿,都是一般的,谁也不比谁强到哪儿去。
再往后家中事务商量着办,或是她一年我一年;俭四哥那头也是,她一个月我一个月,能有什么的?”
话是这般说,湘云语调却越说越低沉。须臾光景便委屈得吧嗒吧嗒掉了眼泪。
映雪赶忙捅咕了下翠缕,翠缕却只干巴巴道:“这说着说着姑娘怎么又哭了?”
湘云道:“你知道什么?我这是高兴的,嗯……为林妹妹高兴。”
她自幼父母早亡,养在二叔膝下,虽多有照料,可又哪里比得上亲生父母?好不容易到了贾母跟前儿,转头来了个黛玉,又把她挤去了侯府。往后因着她时常不来,连荣府的姊妹兄弟都与她生分了。尤其是那宝二哥,好似哈巴狗一样四下撵着黛玉。
湘云那会子全然没什么男女之情的念头,只是嫉妒黛玉抢走了她应得的。待小聘过后,二叔一家子南去为官,湘云又来了荣府。此番非但住进了园子,还住进了最大的小院儿,俭四哥虽因着避讳不曾与她私下说过什么,可每逢生辰总会送来可心贺礼来。
湘云本道时来运转,心下一边厢贪恋着大观园中女儿家的闲适日子,一边厢又盼着早日过门儿。
忽而晴天一个霹雳,俭四哥竟一分为二,分了一半与黛玉。这也就罢了,下晌时听三婶子话里话外的意思,错非机缘巧合,自己个儿连搭头都抢不到。
湘云心下自然委屈不已,黛玉自小儿便抢了她的,如今连夫君也要抢走一半儿,这叫她情何以堪?
映雪过来劝慰几句,湘云却执拗道:“说了高兴就是高兴,古怪,这眼泪怎地止不住了?定是眼睛生了毛病,翠缕快寻了帕子来。”
翠缕瘪着嘴递上帕子,低声道:“大姑娘要哭就哭吧,好生哭过一场,来日也就不想这些了。”
映雪蹙眉剜了其一眼,说道:“说什么呢?连劝慰的话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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