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腰,爱抚着儿子的小圆脑袋,他一脸幸福,一脸享受,即使没有吃到,心里也是甜的,为年幼懂事的儿子高兴。
唉,儿子已经长大,他变了,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、可爱的孩子,就像一棵长歪了的小树,本可以给他修修乱枝,自己没有那么做。任由他变得唯我独尊,骄傲自满,固步自封;心胸狭隘,凡是不顺心如意就迁怒别人;没有一点爱心,不,他只爱他自己和那个女人。
捏糖人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,一脸络腮胡子,他下巴颏上那缕灰白色的胡须上黏着溅起的糖稀;又高又圆的鹳骨紫红色,那是太阳晒红的,这是渔家独有的肤色,怎么看这个老头都像个渔夫;两条眉毛不是黑色的,掺和百分之六十的白色,每一根都很长;偶尔抬起下陷的双目,两道犀利的光从他眸子里射出来,似乎能穿透人的身体;一个瓜皮毡子帽子扣在他的大脑袋上,四周扎煞着卷卷曲曲的、灰乎乎的头发;一件补丁摞补丁的长袍露着灰色的棉花,油乎乎的看不清它的本色;一双棉布鞋已经破碎不堪,露着脚指头。
几个孩子手里举着糖人嘻嘻哈哈笑着离去,有个孩子站在那儿没动,一双灵动的小眼睛紧紧盯着冒着烟的糖锅子,小脸冻得通红,腮帮子鼓鼓着,舌头在小嘴里打转转。
苗先生背着双手,往前猫猫腰,这个孩子不是小白瓜吗?
“白瓜……”苗先生心里生起一点喜悦。
白家房子被烧了,他托曲伯打听白家的情况,伤到谁了没有?曲伯说白瓜和丫头他们平安无事,三个孩子又住进了林家,他也就放心了。
听到苗先生的声音小白瓜扭过了头,看了一眼苗先生,小眼珠子里闪着陌生,小嘴嘟囔了半天,用蚊子般的声音不情愿地喊了一声:“苗先生好。”
苗先生的笑脸收了起来,小白瓜不再是那个见了他高兴得又蹦又跳的、顽皮的孩子了,小脸上多了这个岁数不该有的成熟。
“小白瓜,先生给你买个糖人好吗?”苗先生把脸探到小白瓜的眼前。
小白瓜摇摇头,摆摆手,“不,俺不要,俺回家了。”扔下这句话,小白瓜头也不回地、极快地向剃头铺子方向跑去。
糖人师傅手里举着一个糖人,他的眼睛追着小白瓜的背影,许久,想起眼前还有一个大人,急速把一只手背到身后摸了摸,摸出一块大石头放在他坐着的石碾子旁边,扭脸瞅了一眼苗先生,说:“坐会吧,看您也是一个闲人,听那个孩子喊您先生,不知您能不能与俺这个大字不认一个的粗人坐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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