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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让他去吧……”郑国公低声叹息道:“他言门下省已不需要魏叔易,何尝不是对朝廷对天子已心灰意冷……”
他想,子顾大约已不愿继续居于门下省内,仅为天子守权而继续那些无谓之营营逐逐。
他欲北去,以文人之躯,为苍生阻挡疾风。
而如此北去,既是偿还君恩,亦是在天子面前继续保护郑国公府最好的方式。
如此为家之用意,如此为民之文心,他们身为父母,又如何能拦?
郑国公宽慰妻子彻夜。
段氏哭了彻夜,待次日天亮,却是独自扎进书房里,顶着红肿的双眼研墨,垂泪写了一封信,令人秘密送去汴州。
再一日,便到了魏叔易离京的日子。
魏叔易昨夜宿在门下省内交接公务,今晨离开时,外面落起了细雨。撑着伞经过六部,却意外地看到雨中静立着一道苍老清瘦的身影,在此等候着他。
老人也撑着伞,独立雨中。
魏叔易忙走近,正欲放下纸伞行礼时,却见老人抬起一只手压了压,示意他不必拘礼:“魏相为朝堂远行在即,怎可再为老夫淋雨。”
魏叔易未再坚持施礼,却依旧恭敬地垂首:“得太傅相送,下官不胜惶恐。”
“你这后生,也叫老夫十分惶恐啊。”
褚太傅看着面前俊逸非常的青年,叹道:“你如今变了许多,竟是不比初入官场时那般惹人生厌了。”
魏叔易笑了笑,道:“是太傅您教得好。”
“老夫何时教过你?”
魏叔易语焉不详:“太傅桃李满天下。”
而他冥冥之中,恰得了太傅那些满天下的桃李中最圆满的那一颗,无形中点化了一番。
朔方节度使之死,何以会在他心头激起如此大的波澜,乃至让他转变了长久以来的自大视角,大约便与她有关。
与她从前留下的那些事迹有关,与她时下所行之路也有关。
魏叔易这话说得不能再隐晦,可不知为何,他却觉得面前这过于睿智的老人好似听懂了他话中之意。
“你这后生,一贯聪明得紧……”褚太傅如竹节般分明而清瘦的手指撑着伞,另只手捋了捋银白的胡须,含笑道:“且尽量留着这条命,今日虽阴雨,却总有天净晴明时。”
“是,多谢太傅提醒。”
太傅微一挥手:“去吧。”
去了却君恩,去圆满文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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