飒飒秋风吹动着天地,卷起漫漫灰尘,飘飘洒洒漂浮在半空。一辆带篷的马车“哒哒哒”驶出了青峰镇,一路往西北而去,枯枝烂叶在车轱辘下发出“沙啦沙啦”碾碎的声音。
车篷里坐着乡下女子装束的吕安,粗布长衣短褂,黑底绿枝红花,袖口落着几个不起眼的补丁;一条肥大缅裆裤,盖住他的大脚丫。
马车往前穿过了几个村子,踏上了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。越往前走离着坊子碳矿区越近,黑色煤烟乌泱泱从碳矿区升起来,一片片、一缕缕、一溜溜在头顶盘旋,缓缓落下,一切都似蒙了一层黑纱。黑的山包,每寸泥土、每块石头都黑得透亮,像涂了一层黑漆;黑的树木光秃秃的矗立在山上、山脚下,落满一地黑色的焦叶;矮矮的山包那边露出一个村子,残破不堪、歪歪斜斜的草屋在风里摇曳。
吕安掀起眼前的车帘,往外探着半拉身子,她头上系着一条宽大的、红色的三角巾,衬托着他细腻的脸,显得楚楚动人,他这一身打扮像极了一个回门的小媳妇。
“瓢爷,拐过前面山路往北就是石河村,咱们到那儿歇歇脚,可以吗?”
“俺也正有此意。”手里拿着马鞭的瓢爷没有回身,他的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口。他今儿换了一套新衣服,一条黑色缅裆裤,裤腰上系着宽长的红色布腰带;一件灰布夹衣,落着几个补丁,补丁很整齐,这是丫头生病之前给他缝补的;夹衣外面是一件狼皮坎肩,这是蟠龙山大当家的分发给每个兄弟的,每人一件。这件坎肩已经看不清颜色,灰不溜秋的,昨天夜里他找出来擦洗了一遍,这个季节穿在身上能抵挡秋露的寒气。
“白天咱们到坊子煤矿也见不到他,他们煤井工人不到天黑不回家,下了班也要到酒馆坐半天,喘口气,喝几碗酒解解乏,这个俺知道。”瓢爷的眼神警惕地转向路边,压低声音:“有人跟着咱们……”
“俺怎么没听见呢?”吕安大吃一惊,扔下手里的车帘,把头往车篷里一缩,身体靠在后车窗一侧,伸出两根手指捏起布帘的一个角,一丝混沌的光从车窗外面射进来,把头探过去,把眼睛穿过那点缝隙,远远的:一个黑色的小不点在山路上蹦跶,间歇停下脚步,肩膀贴着山体,小心翼翼往前抻抻细瘦的脖子,一眨眼窜出几百米;间或靠在一棵树下,蹑手蹑脚踢着脚下的乱石,看到没人注意他,他又变成了灵巧的猴子,小身体腾空而起,一双小脚踩着路旁的石块“嗖嗖”飞了起来;一会蹲在一块大石头旁边,看着马车走得慢了,一屁股坐在地上,把小脑袋斜歪在石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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