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屋里没有了动静,薛婶把暖瓶抱在怀里,腾出另一只手敲了敲门。
“薛嫂,您进来吧,门没关。”
薛婶用胳膊肘推开门,低垂着头走近苗先生,把手里捧着的暖瓶轻轻放在桌子上,“苗先生,刚刚……”
苗先生打断了薛婶的话,“今夜的事情,不要告诉任何人,是你眼花了,看错了。”
薛婶皱皱眉梢,抬了一下头,她想说看得真真的,是一个人,蒙着一块黑布的脸上露着一双大眼睛,她张张嘴没有说,她看到苗先生脸上没有一丝惊慌,反而闪过一丝久违的微笑,她明白了,苗先生相信她的话,而不想让她说出去,那个蒙面人也许是先生认识的人。
“没事了,薛嫂,您累了一天,快去休息吧。”
“好,俺走了……”薛婶用腰上系着的围裙擦擦手,转身准备离去,她不放心地瞄瞄桌上的灯,灯里的煤油见底了,全凭那根浸着油的线绳维持着那点光。
“苗先生,给您加点灯油吗?”
“不用了。”苗先生嘴里这三个字很清楚,蓦地,他换了一种担忧的口气问:“薛嫂,简已怎么样了?他安静点了吗?”
薛婶停下了脚步,嗫嗫嚅嚅:“好多了,少爷闹过了,哭过了,累了睡了,俺给他收拾了一下屋子,看到他没脱衣服躺在炕上睡了……少爷的炕和您的炕都烧了劈柴,很暖和,先生,您也早早休息吧。”
“谢谢您薛嫂,苗家幸亏有您和曲大哥。简已……您们多上点心,他,他毕竟是苗家的唯一……”苗先生语气哽咽,他不敢再说下去,眼泪已经溢满他深深的双目。
听着苗先生伤心的声音,薛婶弓下了腰,把一双粗糙的手握在一起揉搓着。她在苗家十几年了,苗太太和苗先生对她很好,从没有把她当外人,少爷再有不是,她都能够原谅,少爷还小不懂事,被孙香香那个女人带坏了。那个女人离开了苗家,本以为是好事,没承想少爷变得疯疯癫癫,每天都要拿着家把什出气,吃饭的碗都快被他摔没了。
“苗先生,俺心里有句话,不知当讲不当讲?”
“您说,薛嫂,您说吧,俺听着呢。”苗先生把双手离开了桌子,脊背往椅背上靠了靠,睁开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马提灯。
“苗先生,把丫头和小九儿接回苗家来吧。”
前天,薛婶去林家看过林伯母,林伯母的额头留下了一个竖着的刀疤,是从头发根到印堂,那么清晰,又那么深。林伯说这是鬼子留给林家的仇恨,时刻提醒着他不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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