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主张,替他穿上了寿衣。”
“你以为他只有那几个朋友吗?不,他还有好多儿女,许家的子孙要为他养老送终,他不能死,俺不让他死,”海秉云抚摸着江德州清癯癯的脸,哭哭啼啼:“老东西,你疼死俺了,你忘了咱们在袁家旅店说的话了吗,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,你如果死了,让俺一个酒囊饭袋怎么活下去啊。”
海秉云沙哑的哭声顺着半敞着的窗户飘到了院里,小敏挣脱了张妈的手,急冲冲闯进了北堂屋,她的脚步带起一阵不大的风,灯窑里煤油灯的火苗左右摇曳,拂过江德州苍白的脸,一天的工夫老人的脸瘦削了好多,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凸凸的鹳骨。
“敏丫头,戚少爷,”江德州喉咙里发出一串模糊不清的声音。
“江管家,你说什么,大点声。”海秉云抱住江德州打着夹板的手,嚼着泪水哽咽,“丫头回来了,回来了,戚少爷也挺好的,梅三姑在赵庄,当娘的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孩子,不用你我操心。”
“罗一品,她,她回来了吗?”
“老东西,你什么意思呀?你想你的干孙女了吗,俺马上找人把她喊过来见见你,”海秉云这句话让在场的人心酸不已,这个时候浅滩坝口金鼓连天,上哪儿去找罗一品回来。
“长凯”江德州嘴里念出另一个名字,这是廖师傅的名字。
“他,他来了,跟俺一起来的。”泪水挂在海秉云的胡子上,随着他的话音抖动,“老东西,俺告诉你个好消息,巴爷带着裘兆熠去了浅滩坝口,孟大少爷说今天晚上武工队要炸了鬼子的炮楼,顾庆丰带着民兵连过了河,正赶往浅滩坝口。”
江德州艰难地挺挺后脑勺,睁大眼睛环视了一圈屋子,昏花的眼神落在洪先生身上,用力念了一声:“洪先生”
“江大哥,俺在这儿,您有话就说。”
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去,大家屏气凝神,盯着江德州的嘴巴。
“照顾好舅老爷,孩子们需要他。”
“好,您放心,俺一定好好照顾他。”洪先生已经涕不成声。
“不,你不能走,俺不能没有你。”海秉云瞪着大眼珠子,梗着细长的脖子,手里举着拐杖在半空挥舞,生怕神祇把江德州拽走,江德州是他的眼睛,也是他的腿,失去了眼睛,他就是睁眼瞎;失去了腿,他寸步难行。
墨云翻转,坠落一席烟雨,如同弥河水跑上了半空,洒下一滴、两滴眼泪,敲打着窗棂,支撑半扇窗子的叉竿“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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